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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招工(2 / 2)

“都不是,是她养的一头老黄牛,每天早上提醒我老婆牵它去田间吃草的时,就会这么叫唤。”董师傅一本正经地说完,突然如同金馆长一般,哈哈大笑起来,两条眉毛各有各的节奏。

“黄牛叫妈!”

盛静补刀,众人狂笑。周永清也尴尬地跟着笑了,心里骂道:董老贼,我与你势不两立!吾儿奉先何在?且看那三姓家奴如何取你项上狗头!

董民兵回去后不久,非典疫情全面爆发,厂里订单骤减,五点的晚餐时间成了下班时间。熬夜人难得清闲,周永清买了本服装打板的书,准备无师自通,结果段宏发让裁床几人天天出去排队买醋。

白醋现在是紧俏商品,棠溪的商店和杂货铺要么销售一空,要么折腾五六个小时排队。其价格节节攀升到耸人听闻,从一斤10元涨到80多元,药店平时一大包10元的板蓝根一下子也飙升到三四十元。

周永清提着半桶醋,小心翼翼走在回厂的路上,无奈感叹:“蒜你狠、姜你军、向钱葱、糖高宗、豆你玩、油他去、苹什么、猪肉荣,现在是吃你醋,劳动人民的累累果实被中间商无情地赚着差价,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剥削压迫着你前行而已!”

工厂的四个角落,大铁锅里煮着白醋。醋蒸气在厂里飘香,每天一群单身狗不用被洒狗粮,就能闻到浓浓的醋味,这种酸溜溜的日子直到5月份才结束。

董民兵光荣返厂,周永清又滴着珍视明,痛哭流涕去迎接。倘若这是虚情假意,那么当厂里订单增加,恢复满负荷十几个小时的工作制时,我们的小周周可就哭的情真意切了。

厂里差3个冚车工,董民兵吩咐周永清去招工。

祥岗街路口人头攒动,站街摊位爆满。难得从一场疫情中解脱出来,人们留恋市井的繁华,有事没事都挤在这里凑热闹。

人群最外围的一排人都是拿着牌子,抽着小烟,抖着小腿,更有甚者咪口小酒,用短促而响亮的声音,操着各种方言喊着:打边、电剪、裁床、尾部、衣服发加工……一阵乱哄哄中,你方唱罢我登场。时不时混进几个收驾照分、小光碟、苍蝇粉等不太合和谐的声音。工人如同逛集市般扫视着各个牌子的内容,搜寻着适合自己和亲朋好友的工作或裁片。

周永清好不容易挤到一个摊位,刚举起牌子开喊:“招冚——”

一个中年男人的吼声打断他,“滚一边去!我去撒了泡尿回来,位置就被你占了!”

周永清赶紧认怂让位。接连又被驱逐几次,他已经被排挤到了街道最边缘,经过他招工牌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他娘的,就会欺负老实人,老子报出胡子哥的大名,吓屎你们!”周永清一阵骂骂咧咧后突然恍然大悟,“对啊,我报胡子哥名头,我看谁敢吼我?”

想到这里,他底气十足,准备朝人多的地方挤回去。

突然,一个目光清亮,五官俊朗的杀马特青年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招冚车?底薪加计件吗?厂在哪里?”

“1000底薪加计件,主要针织T恤,偶尔有梭织裤子连衣裙,厂在南天外大街。”

周永清刚说完后,这人甩了甩的秀发,打了个响指道:“Bingo!可以了,我们走吧!”

“我们要熟手,我先带你去工厂车间试工!待会还要招两人。”周永清说道。

“大将无能,累死三军;智者不惑,行者无疆!”青年无比自信道,“我一人足矣,我叫韩力!”

“你这吹牛逼的口气,我还以为你叫韩信呢!”周永清笑着说。

韩力一个帅气转身,突然撞到一块三轮车的铁板上,接着传来电喇叭的声音:蟑螂药、老鼠药、耗子药、脚气药……

周永清差点笑出来,出于高中生高级知识分子的涵养,像撒贝宁采访马云一般,阻止了大半的笑容,心里默念静心凝神的口诀:撒贝宁杀乌鸡……

韩力捂住发红的鼻子,继续坚持走在前面,留给周永清一个潇洒的后脑勺,接着悠悠地声音传来,“上车你就知道了,你在尘世间默默无闻,我在制衣厂颠倒众生!”

“刚碰过壁,还吹牛!”周永清没好气道,心里却异常佩服,默默记住这句装逼的名言。

车间里,韩力耳朵贴着冚车台板上,听着哒哒的声音,分别调好三台冚车的走线,将一块长木板绑三台冚车的踏板上,摆正台板上衣服下摆的位置,脚下用力,三台冚车同时飞速运转,针上下跳跃,两只手在三个台板上飞快来回拨正衣服,使下摆沿着压脚走了一圈优雅的弧线,一车到底,不到10秒,三件针织衫的下摆就做好了,最紧要的是“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速度比其他冚车工快出两倍多。

“厉害了,秋名山车神!”

这神乎其技的操作看呆了众人,工人们纷纷围上来向他请教,韩力顿时受到众星捧月般的待遇。

准备在线打脸的周永清,处于一脸王大锤般的懵逼状态,伫立在原地,久久不敢相信。招工这就圆满结束啦?韩老魔妥妥的能拿五六份工资,相当于同样工作量节省五六倍时间,比其他人少受多少苦啊!不管哪个行业,做到极致的强者都是令人尊敬的。

人群里,韩力幽幽地声音传出。“小周兄弟,你的招工圆满结束。康肃问曰,汝亦知射乎?吾射不亦精乎?翁曰,无他,但手熟尔。”

此时的周永清依旧举着牌子,像一名为金榜题名状元开道的衙役,心里却愤愤道:可恶的卖油翁,这次让你装到了!

董明兵左手的柔性直尺折成弧形,右手铅笔在白纸上画着,嘴里念叨:“笔动尺不动,尺动笔不动……”

此刻,他身旁的周永清已经神游天外,痴痴地看着新来的一个平车女工。

印着淡雅荷花图案的紧身T恤,搭配黑色牛仔裤,凸显凹凸有致的身材,微卷的乌黑长发,如瓷娃娃般精致面容,衣着和五官有意无意透露着小心机般的矛盾,太显朴素衣着会让人想入非非她穿紧身皮衣时的火爆性感,精致五官又让人浮想联翩她穿连衣裙的温婉优雅。偏心的造物主继续深化着两种矛盾冲突,明明五官写满稚嫩却偏偏有一双灵性和洞察世事且有些傲娇的眼神,好像在对所有男人美目盼兮道:别装,你的一切其妙行为,都是因为你喜欢我!对所有女人巧笑倩兮道:别装,你的一切莫名举动,都是因为你嫉妒我!

“小熊子,快和牛魔王出来看上帝!”盛静留着哈喇子对熊兵雄说。

“Honey,Come out with the Bull Demon quickly to see God.”熊兵雄木讷回应。

“教一遍就会了,牛逼啊!”盛静露出孺子可教的微笑。

“起开!别挡着我看三千年难得一遇的美少女!”夏伟将盛静扒拉到一旁。

夏杰凑到董民兵跟前问:“嘿嘿嘿!董师傅,新来的小娘皮三围是多少?”

吴昊激动落泪道:“苍天啊!大地啊!每次想起厂里女工的颜值问题,我就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味同嚼蜡、味如鸡肋、如此乏味!现在,终于秀色可餐了!以前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残花败柳!什么臭番薯、烂鸟蛋!什么闻之欲呕的浑酒浑浆、残羹剩饭!”

“拖把元昊,你这话让那些阿巴子听见,会被口水、鼻涕、浓痰淹死!”董民兵提醒吴昊注意言行。

“再说一遍,我是拓跋氏元昊!西夏的王!”对名讳非常忌讳的吴昊愤而解释。

女孩名叫刘纾绮,听说是胡子哥三代都没怎么来往的远亲。她在针车上正做连衣裙腰带,缝合的腰带是反的,要用长起子翻过来。很多男工纷纷过去献殷勤,帮忙翻腰带。

每个男人心理住着两个女人:一个皎洁无暇的白月光,一个快乐堕落的朱砂痣。同时也住着两个男人:一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一个淫邪无比的西门庆。至于什么时候不乱,什么时候淫邪,完全取决于女人的颜值。

“师傅,那啥,我过去和老乡打声招呼,过会就来!”周永清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嘿,臭小子,不学打版啦?难得有空,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学习的热度还是赶不上火热美女啊!”董民兵瞅了一眼刘纾绮,咽了咽口水道:“89、62、90,5:8黄金分割,3:2:3魔鬼身材比例,九头身美女啊!”

周永清朝刘纾绮跑去时,她刚好也看向周永清,浅浅一笑,朝周永清勾了勾手指。周围一群男工羡慕嫉妒恨地望向周永清。

不会吧,这是郎有情妾有意吗?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完了!完了!是心动啊,糟糕眼神躲不掉,对你莫名的心跳!不行,不行!我是有前女友的人,要矜持一点!周永清放慢奔跑的脚步,平复了一下兴奋激动的心情,在美女笑吟吟的注视下,如螃蟹般横移到刘纾绮跟前。

“你好,我叫——”本来周永清想说:我叫周大帅!美貌与智慧并重,英雄与侠义的化身。结果被眨眼间打断。

“你是韩力?最厉害的厂工吧?”刘纾绮说。

“唔——”周永清想说:唔错!我就是东西厂都归我管的大司马,大主裁是也!结果又被打断。

“那你知道韩力在哪吗?”刘雨涵开始四下张望,“帮我带句话,说我很欣赏他!”

此话一出,周永清虽然勉强抑制住了吐血的冲动,但身体里面依旧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围绕着刘雨涵的一群男工也是如此。看来,男人们也有一颗玻璃心。

一传话成千古恨。周永清神情呆滞地转达了消息。

韩力看了一眼刘纾绮,吞了吞口水,镇定地说道:“去,告诉她,我网名叫葬爱葬心@,后面这个a画个圈念艾特!”

刘纾绮:“告诉他,我叫走极端の小神经,当中圈圈往里折读nao!”

韩力:“我就在这里,等风,也等你!”

刘纾绮:“抓不住我的心,就不要说我花心!”

韩力:“我爱我自己没有情敌,少年玩心吗?”

刘纾绮:“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韩力:“bury love,埋藏那死去的爱情,我其实挺怕看不到爱的故事。哪怕这爱后来消失了也行。留下一个干干的河床,也比一片荒沙野漠的好。”

刘纾绮:“千寻葬爱回眸望,如果爱,请深爱!”

……

周永清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貌若潘安,美似宋玉,风流如西门庆的周大官人,这是在做什么?何时沦为他人的通讯工具了?飞鸽传书?快马传书?烽火狼烟?黄耳传书?鸿雁传书?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口口相传着一段段语录,今后会流行一个时代,开启了一个新的潮流组织——葬爱家族。

周永清从未感觉工厂的电灯泡如此明亮刺眼,感受好似电影《破坏之王》中,看见大师兄和心爱的阿丽纵情歌舞,一旁七孔流血的何金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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