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叶航在江时熠说出那句‘退役’的时候，神经就已经瞬间切换到了敏感。
这会儿几乎是立刻，柯叶航就直视他：“江时熠，你说清楚。”
啧，完了，好像没水喝了。
“你丫的说清楚！”
好像还有点儿激动。
江时熠沉默了一下，索性伸手，右手拉过旁边的椅子，示意让柯叶航坐下。
原谅他，左手实在没什么劲儿了。
好在柯叶航虽然板着脸，但也还是很给面子地坐下来。
“啧，教练，多少给个面子，我这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开场白，”江时熠抱怨了一句，桌上没水，他只好将手交叠，搭在桌面上：“有件事儿，我以前总觉得我能一直瞒着你们，但现在好像瞒不下去了，所以……”
顿了顿，江时熠扯了扯嘴角：“所以，我先告诉你。”
这次，柯叶航心里那股不安直接开始叫嚣。
但他强行忍住了：“嗯，你说。”
“我手伤了，大概是两年前开始的。一开始只是有些疼，后来……算了，不说后来，只说现在。现在，我可能要撑不住了。”
柯叶航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可能要撑不住了。
什么叫可能撑不住了？
柯叶航简直觉得江时熠的话像是敌方投过来的定时炸弹，倒计时到了，这会儿一下子就在他的耳边炸裂开来。
轰隆一下，伴随着各种噼里啪啦，将耳朵炸得很疼，快要裂开了。
他没回话，但却不耽误江时熠继续说下去：“不过这事儿不着急，先别告诉小铭他们，辞落也不可以。我还没到那个时候，至少可以等到……”
“疼吗？”
嗯，什么？
江时熠怔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这不是错觉。
侧过脸，他就看见柯叶航红着眼睛盯着他看，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江时熠，两年，很疼吧？”
很疼吗？
其实还好。
非要说难熬的话，其实是这半年才开始的。
特别是每次被唐镜折腾完之后。
但他却是笑了：“老柯，我要说一点儿不疼，你也不信吧？你自己是怎么退下来的，心里清楚。”
腰肌劳损，打封闭，没有用了，就退了。
柯叶航深呼吸了一下，有些哽咽了：“你还有多久？”
“理论上，我以前是想着，哪怕是废了在竞技场上也没事儿，也就一只手罢了，”他正说着就感受到了柯叶航幽怨的眼神，但他没管：“但那只是以前，现在不这么想了。”
“老柯，我有喜欢的人，我还想以后能抱得动她，所以……下一次邀请赛之后吧，之后，我会退役。”
不是可能，是会。
但柯叶航只是怔愣了一下后，就应了一声：“行，那你最近减少训练吧，虽然竞技场很迷人，但我不想让你像我这样。”
像我这样，半辈子，也可能是一辈子都耗在这玩意儿上了。
“嗯，那你想想办法，看看青训生那边……啧，说实在，我也没多不舍，我只是不舍得罢了。”
嗯？什么？
柯叶航还在晃神，是被他刺激的。
江时熠的声音很轻，悠悠荡荡的，柯叶航却懂了：“才十八岁啊，十八岁，就要扛这些，我真的……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