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放纵的后果就是——
当天晚上, 黎月恒急性肠胃炎发作, 被送往医院, 在病床上躺了一周。
病房很宽敞,整洁又干净的装修风格。窗户开着透气, 浅蓝色的窗帘随风轻轻飘荡, 床头柜上摆着一束漂亮的紫罗兰。
少女躺在床上,唇色很淡, 看上去精神状态很不好。
席星进来的时候, 黎月恒正好睡了一觉醒来, 听见开门声, 她抬眼望去。
对上少年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她的眼神顿时变得微妙了起来。
心情也很是复杂。
席星搬了张椅子坐在她床边, 垂下眼问她:“感觉好点没有。”
“唔, 还行吧。”黎月恒也直了直身子, 刚睡醒有些口渴, 她伸手去拿床头的保温杯, 结果手没什么力气,一不小心没拿稳。
“啊——”
眼看就要落地, 被一只骨节明晰的手接住。
席星将水杯递给她,黑眸如同寒潭, 深不见底,嗓音也低低沉沉:“黎月恒, 开心了吗?”
黎月恒一怔:“……啊?”
这是什么鬼问题。
拜托谁得了急性肠胃炎住院了会开心啊还是在暑假这种美好时光里。
席星重复:“吃成这样开心了吗。”
“……”
哦, 这人在说那天晚上的事情。
提到这个黎月恒就气:“发生这种事是我愿意的吗?而且我看你当时陪我吃的也很开心啊, 这又不能怪我!”
阳光照进病房,室内一片明亮。
可这光线落入少年的眼底,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般,看不见丝毫光亮。
“嗯,怪我。”
他的语气很淡,听上去也没有任何赌气成分,或是说反话的意思。
好像真的在责怪自己。
黎月恒愣了几秒钟,舔了舔唇,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心翼翼地问:“球球,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回答也冷冷淡淡的。
“……”
黎月恒嘀咕道:“那我下次不吃了还不行吗。”
“行。”
“……”
那就行吧。
-
一周之后,黎月恒顺利出院。
她其实也有点怕了,医院里除了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压抑感。
以前她住院的时间长,每每回想起这种感觉,就感到浑身不自在,也特别不舒服。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进来了。
然而天不如人愿。
这次倒不是因为饮食问题,而是一场意外,导致黎月恒左手手腕轻微骨折。
起因是某天晚上,黎月恒心血来潮,想和席星一起去临城郊区的天文台观星。
每次放假,只要有空的时候,席星都会去那边观测研究什么行星的轨迹,黎月恒也弄不明白这些,只偶尔无聊时会跟过去,看看星星之类的。
傍晚,吃过晚餐,黎月恒和席星一起出门。
电梯缓缓下降,停在十楼时,黎月恒心底莫名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而这预感很快就灵验了——
只见电梯门一开,一只吉娃娃直冲进来。
“嗷呜,嗷呜。”
“nono你别跑那么快啊。”
哪怕狗的主人及时跟进来,一把将狗抱起,黎月恒也已经处于三魂七魄没了一半的状态。
平时黎月恒还觉得这电梯空间挺大,挤个十几二十人都不在话下,但这会儿那只吉娃娃趴在主人胸口,还时不时朝她叫两声。
黎月恒真是恨不得电梯能有附中一个操场那么大,不,最好是有整个学校那么大。
此时此刻。
电梯里就他们三个人,外加一条狗。
明明氧气充足,黎月恒却觉得自己快窒息了,简直要命。
“汪——!”
那只吉娃娃又对着她叫了一声。
黎月恒一个激灵,连连后退。
她非常怂地,缩到了电梯间的最角落位置,后背贴着墙,全部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如临大敌。
一人一狗对视着。
黎月恒正在试图用眼神震慑对方,让它老实点儿,突然眼前光线一暗,有人挡在了她身前。
近在眼前的是少年的白衬衫,扣子扣得一丝不苟,布料平整,甚至没有半点而褶皱,整洁得充满了禁欲又冷漠的气质。
他身上有股干净又清冽的味道,混着柑橘淡淡的气息。
是她所熟悉的,也是能令她心安的。
席星伸出手,掌心覆上她的耳朵,略略垂着头,朝她做了个口型:别怕。
黎月恒眨眨眼。
他手上的力道不是很重,还是能听见外界的声音,只不过却像是被过滤了一层,有些模糊。
唯一清晰的。
是她胸口愈发强烈的心跳声。
“叮。”
电梯到了一楼,随着门慢慢拉开,狗的主人将吉娃娃放了下来,本是想让它自己跑出去,哪想这只吉娃娃尾巴一摇,扭头就奔着黎月恒过来。
“嗷——”
“啊啊啊……”
你不要过来啊。
就在这只吉娃娃快要扑倒黎月恒身上的前一秒,它被人提溜了起来。
好险。
黎月恒松了一口气。
狗的主人从席星手里接过自家爱犬,低头骂了几句,然后歉意道:“真是不好意思,nono它性格比较活泼,尤其是面对漂亮小姐姐的时候,它应该是喜欢你才这样。”
“……”
不,就算你这样夸我,我也不会喜欢它的。
黎月恒还记得之前有一次,她就是被这只吉娃娃堵在楼下进不去,害得她还要打电话找席星求救,丢脸死了。
……现在也一样。
到底是住同一栋楼,会碰到在所难免。
不过这么久了,一共只遇到过两次,看来她运气还算不错了。
黎月恒自我安慰完毕,等那一人一狗先出去,她才抬脚,刚迈出一步——
身后传来一道带着
戏谑口吻的低淡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