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有费太多时间门,他就找到了。
因为店主把她的照片贴在最中间门,生怕别人看不到。
照片不是很清晰,小姑娘穿着高中校服,马尾束起,脸巴掌大小,比现在更青涩。她被人群簇拥在中心,像是被人逗笑,嘴微微张开,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儿,手里拿了杯奶茶。
很多男生在看她,光明正大,眼神直白而热烈。
店主见喻思柏看得认真,感叹道:“小公主来的时候最热闹,每次身后都能跟一串男孩子。那些矜贵骄傲的二世祖在她面前,乖得像小猫咪,不过那都是装的,小公主很少搭理他们。”
澜江的圈子喻思柏早有所耳闻,天天都是狗血八点档。
他随口问:“小公主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店主立即道:“这个澜江人都知道,小公主喜欢长得特别帅的,高大威猛,英俊潇洒。”
喻思柏挑眉,他每一条都符合。
难怪小公主对他一见钟情,虽然这情也没多少。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这张照片,问店主:“用什么能换到这张照片?你可以对我提任何要求。”
店主闻言,不免稀奇地看了喻思柏一眼。
这些年他遇见的想要小公主照片的人太多了,很多人进门张口就是“照片我要了,多少钱能买到”。
这样的人他从不搭理,只冷冰冰地说一句不卖。
像喻思柏这样,想换照片的人少之又少。
店主笑眯眯道:“照片不能给你。但看你诚心,我可以把原图发你一张,不可以给别人哦。”
喻思柏认真道了谢,店主却叹道:“听说小公主现在不在澜江了,也不知道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喻思柏顿了顿,忽而扬唇一笑:“她会过得很好。”
离开小店,喻思柏一路走走停停,去逛她说的唱片店、老式糕点店、少女心十足的发饰店,还有澜江的老牌钟表店。
喻思柏微顿,瞥了眼手上的腕表。
他和岑青柠住了一阵子,没见她对钟表有兴趣。这一站显然是特地为他安排的。
小姑娘哄人有一手。
喻思柏踏进钟表店,自在地观赏橱窗里各色腕表。
店里没有客人,导购却默契地没有来打扰他。在他进门之后,门口挂上了“暂停营业”的标识。
这里目前只为他开放。
稍许,导购送上糕点,轻声细语道:“那边是飞行员腕表专区,岑小姐为您准备了礼物。”
喻思柏的视线却落在精美的糕点上:“她喜欢吃这些?”
导购态度温和:“对,我们这里的糕点是荣记特供。岑小姐喜欢吃荣记大师傅的手艺。”
喻思柏:“明天的糕点怎么预定?”
导购露出为难的表情,遗憾地告诉喻思柏,糕点至少需要提前一周预定,她们也只有限量的糕点。
喻思柏随意点了下头,没继续问。
等看到飞行员腕表专柜,他还真来了几分兴致,里面有几只连他都没买到的珍藏级古董腕表。
原本下一步流程,他应该潇洒地刷卡将表收入囊中。
但是……
喻思柏想起卡里的余额,私人机长月薪虽高,给小公主买点花儿没什么,但买古董腕表远远不够。
他想起他舅舅和那颗粉钻,轻咬了下后槽牙。
导购贴心询问:“这都是岑小姐准备的礼物,需要为您送到住处吗?”
喻思柏收回视线,自然道:“不用。”
他不紧不慢地逛了一圈,两手空空地离开了钟表店。
人一走,原本认真尽职的导购们纷纷聚拢过来,悄悄看着路边站在自行车边上的男人议论起来。
“这是岑小姐钟意的男人?他好正啊。”
“哇,他不但不要表,还悠哉哉喝奶茶。”
“那我们准备的表怎么办?”
喻思柏没把买表的事儿放在心上,喝了两口对他来说过于甜腻的奶茶,拧了下眉,再喝两口,骑车继续出发。
转悠过澜江的大街小巷,黄昏时他到达巷弄里的面馆。
小小一家面馆,在澜江开了许多年,老板从爸爸换成了女儿,那味道却一直没变。
吃完面,夕阳只剩余光。
喻思柏在落日余晖中骑车回半山。
海岸边,溶溶的海面洒金,远处的游轮如散落的岛屿,只见一点白色。
到半山别墅时,天色暗了,张婶归家去了。
他上楼洗了个热水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没什么睡意,随手扯了件白衬衫披上,套上黑裤。
喻思柏关了灯,推开窗户,懒懒地倚在窗边。
从这一侧往山下看,夜晚的港口明亮,依旧忙忙碌碌。远处是繁华的城市,万家灯火燃烧。
夜风吹过来,他忽而觉得孤寂。
从记事起,喻思柏从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来到陌生的城市,却有人在千里之外陪伴他。她陪着他吹海风,在大街小巷穿梭,品尝美食,为他准备礼物。
而他回到她的住所,却看不见她。
在短短三年的民航飞行员生涯中,喻思柏时常听到同事想念父母、爱人、儿女,有时间门便会通话,到达陌生城市第一个念头便是给家里人带一点纪念品回去。
他的父母从事这一行,明白飞行的意义。
彼此间门的默契便是起飞前和着落后的一条讯息。在他们的生活中,有更重要、更需要投入的事。
喻思柏换了舒适的姿势,衬衫被风吹开,紧实的小腹若隐若现,人鱼线没入黑色裤带。
他打开壁灯,取出小册子。
这一页,机长小人在经历忙碌的下午后,回家呼呼大睡,再醒来是星悬夜空。他托着腮看星星。
下面有一个二维码。
喻思柏低眼,扫描后,页面忽然跳出一行字——
[喻机长,抬头。]
喻思柏微顿,抬眼看向遥远处的茫茫夜色。
夜色寂寥,倏地一声震响,花火瞬间门点亮夜空,无数星火绽放,一重接着一重,层层叠叠。
渐渐地,灿烂的焰火如流星坠落。
暗沉涌动的海面霎时银光闪动,一片波光粼粼。
这场盛大的烟花秀持续了十分钟。
当一切都寂静下来,喻思柏听到了急促的风声。
女孩子的声音适时响起,轻而柔软,带着一点点歉疚,她说:“不要生气啦,我请你看烟花。”
剧烈的心跳声中,喻思柏的喉结上下滚动。他在夜风中闭上眼,听见心底轰鸣的声音。
宛如他十六岁第一次飞行,在涡轮的震响中迎向自由。
那时的他乘着风,心跳狂跳,仿佛第一次看到世界,想大喊大叫,少年的意气风发驱使着他去挑战、去征服。
九年后的此刻,他又一次有了这样的感受。
喻思柏终于明白,为什么人人都爱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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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川,春堂路33号。
岑青柠趴在桌上,紧皱眉头,如临大敌,盯着信息回复界面,一颗心七上八下。
喻思柏怎么还没找她?
下午不要手表,晚上难不成不看烟花?
还是……看了烟花还在生气?
岑青柠郁闷地揉乱头发,喻机长是她见过的最难哄的男人,居然比岑义谦还难搞。
她给爸爸放烟花的时候,他都哭了!
但喻思柏这么狠心的人,一定不会哭。
她幽幽叹气,不然换个人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