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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83章(1 / 2)

刚热好的南瓜粥散发着香香甜甜的味道,隐约能看到半空中飘着白色的热气。

时郁就那么面无表情望着桌上金黄色的粥,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热度散尽,逐渐冷却。

荆谓云坐在她旁边,没有哄她,没有劝她,只安静地注视着她。

他从不怕黑暗,自出生起他就在黑暗中沉沦,失去自我。他可以在那里万劫不复,大小姐却不行。

舍不得也要舍得。

那滋味可真不太好受。

南瓜粥凉了,荆谓云缄默不语拿起来去热,再凉,再热……

时郁不说话,坐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她嗜睡不假,但无论再嗜睡的人也有睡不着的时候,那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闭上眼睛都能感受到来自全身的不适,四肢酸痛僵硬,大脑意识浑浊,无法思考,无法言语。

人类的身体就是如此的脆弱。

只二十几个小时不吃饭不喝水,就好像要死了一样。

真难受啊。

死亡是痛苦的,时郁曾经也告诉过自己,痛苦不是人活在这个世界的理由,爱才是。

可当人要亲手舍弃爱的时候,她还算是活着的吗?

没有爱的人,还可以活着吗?

从前不懂情感时,能像行尸走肉般麻木的活着,一旦懂了,就无法轻易割舍了。

逃避是最无用的办法。

所以,时郁只想静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她想死,但她不能死。

如果她死了,那么所有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时郁紧抿着唇,眼睫轻颤了一下,之前有多粘荆谓云,现在就有多怕见到荆谓云。

她好怕,自己会放弃所有的底线,舍弃自我,最后万劫不复。

所有的决心,在看到荆谓云的一瞬间,就崩塌了。

时郁定睛看着那碗粥,似妥协一般无声叹了口气。

她现在全身发软,感觉抬一下胳膊都是说不出的难受,指节微微蜷缩,慢慢张开了嘴。

荆谓云不说话,默默端起碗。

伺候大小姐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这种喂饭还真是第一次。不过,他对于这方面似乎很有天赋,用指腹贴着碗壁试了试温度,然后吹了吹才递到时郁嘴边。

时郁机械一般张嘴,吞咽,唇瓣因太长时间没有喝水,在张开嘴巴的时候,能感觉到撕扯皮肉的痛感。

她一向不会表达自己的疼,也惯会忍着疼痛。

无所谓。

半碗下去,时郁闭上了嘴。麻木的状态里,她依然能感觉到心口有苦涩在蔓延。

止不住,快要将她淹没了。

就连温热甜腻的粥经过嗓子眼的时候,都如同针扎一般的疼。

荆谓云也不逼她非要吃完不可,默不作声坐在旁边,把时郁剩下的粥都喝完了。

好奇怪,南瓜粥应该是甜的才对。

怎么这么苦?

他抬手用手背随意地抹了下嘴,冷白的皮肤上霎时多出一道暗红色的血痕。

由于动作太用力,唇上的伤口裂开,不断往外渗着血。

荆谓云也不在意,从兜里掏出纸巾擦了擦嘴。

擦一下,白色的纸上就多一个红色的点,擦一下,就多一个,再多一个……

和大伤口还不一样,这种小伤,出血不多,但它就是在出,平时可能感觉不到疼,但只要稍微有点动作,它就会提醒你,它就在那。

直到白色方形的纸上沾满了血,荆谓云漫不经心把纸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他不说话,拧开一瓶水,递给时郁。

时郁看了一眼,没接。

荆谓云把水放回去了,两个人好像杠起来了一样。

时郁吃多少饭,他就吃多少,时郁不喝水,他也不喝水。

反正,男生的身体比女生更抗折腾。

过了一会儿,时郁忽然弯下腰,全身止不住地发抖,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荆谓云伸手拿起一旁的垃圾桶,冷声道。

“吐出来。”

时郁吐了,然后全身都在发颤,两只手虚弱无力地搭在床边。

刚吃下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荆谓云给她递了一瓶水,这回她接了。

食物在肠胃里过了一遍,哪怕只有几分钟,再吐出来的时候都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味道。

她漱了好几遍口,那股味道才散了一些。

时郁突然想起,荆谓云那天问她可不可以抽烟。

烟的味道其实并不好闻,不喜欢的人,闻了甚至能恶心到吐。不能接受就是不能接受。

但同样的,也有人迷恋烟的味道。

时郁说不上来喜不喜欢,她没抽过烟,但她知道,她不讨厌荆谓云抽烟。

似乎所有的东西,只要刻上荆谓云三个字,就不会厌烦。

即使是她曾经最怕的“哥”。

时郁没有读心术,她只能算是心思敏感,用一种作为女人天生的第六感来判断。

恍惚间,她脑袋里莫名冒出来荆谓云曾经和她说的话。

“时郁,你叫我一声哥试试?”

“……”

“叫我哥。”

如果,那个人是荆谓云的话。

也不是不行。

————

时郁又睡了。

期间时宴擎和苏婉来过几次,都没能见到时郁醒来。

许衡目睹了全部过程,把时郁喝粥,又吐出来的事告诉了两人。

这是一种应激反应。

可能是看到某个人,听到什么声音,亦或者回忆起了什么,这些都有可能。每个人的反应都各不相同,时郁的表现则是靠嗜睡来逃避。

比较庆幸的是,她目前没有寻死的迹象,但这并不等于零,身边必须时刻有人盯着。

许衡又询问了下,时郁曾经是否有目睹过人死亡,或者自身曾受到过濒死的威胁。

回答是没有。

可种种迹象又表明,时郁目前的状态,有点像创伤后应激障碍。

不然她不可能突发性的变成现在这样,万事皆有因。

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许衡建议不要让时郁一直住院,哪怕是个正常人,长久的面对医院,也会生出压抑的心理。

不曾想,没等时郁出院,她的身体就先叫嚣着不适了。

她发烧了。

且烧得很厉害。

荆谓云弄了条湿毛巾,想要帮她擦一下脸。

谁料,毛巾刚接触到皮肤的瞬间,时郁就眉头紧皱,无意识地抱住了自己的肩膀,以一个极其缺乏安全感的姿势,蜷缩在床上。

她抱着肩膀的手都在发抖。

荆谓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直未睡,让他的身体也说不出的疲惫乏力。

病房里,从天花板到墙壁再到地上的瓷砖,都透着可怖的白,仿佛在那片白的后面藏着一只只狰狞的怪物,随时可能冲出来,裂开巨口,把人吞下去。

荆谓云想。

大小姐可真作啊。

当初那句话真是原封不动的还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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