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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1 / 1)

在郁南与宫丞游玩放松的同时,严思危还要和守口如瓶的郁妈妈周旋。好容易拿到郁南的手机号码,才第一时间打了过来。“嗯。”郁南回复他,“我会回去见妈妈的。”严思危却对这点毫不担心,他更关心另一件事:“你喜欢他?还是说你爱他?”郁南想了想,又应了一声:“我是认真的。”严思危:“那他呢?”隔着手机,严思危的提问直击郁南,“那宫丞呢?他也能对你认真?”郁南没有说话,他觉得,宫丞应该是认真的。严思危却说得很直接:“你还小,容易受人迷惑。可是我要告诉你,他们那种人远比你想的要复杂很多。”郁南从来不为自己的性取向感到羞耻,不高兴地说:“你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你看不起同性恋吗?”“我是医生。”严思危道,“我怎么会看不起同性恋?我这么问你,是不想让你受伤。郁南,宫丞不可能对你认真,更不可能是在和你谈恋爱。”郁南茫然了。他放下手中的衣服,坐在长凳上。更衣室只有他一个人,严思危的声音通过听筒说得那么清楚。“你认识俞川。”严思危说,“去问问他就能查证我说的是不是骗你。”“俞川的一个朋友曾经跟了宫丞半年。他说宫丞温柔体贴,为人大度,几乎让他以为可以和宫丞共度众生,很快就爱上了他。半年后宫丞与路易复合,那个人就被迫离开了。事后他足足一两年才从情伤中缓过来,他告诉俞川,宫丞其实一直都泾渭分明,从来不讲关于自己的事,是他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包养当成真,不该以为宫丞有真心。”“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开始的,但是你现在的情形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等待你的只有同样的结果。”严思危说得很委婉,怕伤及他的自尊。郁南还是听懂了。“包养就是包养,哪来的恋爱?”严思危揭开血淋淋的事实,“你还小,容易被有魅力有能力的人迷惑。可是同样优秀的人还有很多,你不该在他身上陷进去,更不该把它当成真的。何况我们严家本身也不差,不用你委曲求全去得到一些东西----”郁南打断了他,愣愣道:“你的意思,是想说我被宫丞包养了?”严思危说:“我是你的哥哥,我相信你只是一时糊涂走错路。”郁南说:“我不信。”严思危以为他冥顽不灵,心疼又恨铁不成钢:“你这个傻子,宫丞是不会给你未来的。你想要什么没有?你本来就能拥有一切!”郁南挂了电话。他的脑子在嗡嗡作响。甚至没反应过来严思危的用词对他来说是一种侮辱。那次宫丞出国失联两个月,覃乐风对他说过的话适时在脑海中响起。“宫先生会不会觉得他在包养你,所以联系断了就断了啊?你知道,毕竟他那么有钱。”什么都不告诉他,联系说断就断,从来不谈论自己的隐私,更不谈论未来。就连第一次的告白,现在想起来也别具深意。那时,宫丞只是在法国餐厅抓起餐巾,优雅地擦拭了嘴角,不经意般说了句“郁南,我很喜欢你,跟着我怎么样?”。是他误会了。从头到底没提过爱,更别提恋爱。宫丞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严思危继续打电话,郁南直接摁断了。奇怪的是,尽管他的思绪已经病患马乱,但是换衣服的动作却有条不紊。他套上裤子,拉拉链的时候瞥到自己的纹身。好像被视线烫到一样,他颤抖着抓过衣服穿上,将那片玫瑰完全遮住。就这样换完衣服,他行尸走肉般走出俱乐部,到了车子旁边才想起宫丞现在应该还在休息室等他。车里只有小周一个人,司机不在。小周问:“宫先生怎么没和你一起出来?”这几天见到两人似乎和好如初,对于郁南一个人走出俱乐部,小周有些好奇,难道现在不是宫先生把人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吗?郁南听见自己很冷静地说:“小周哥,宫丞包养我,没给我钱,是不是要一次性付给我一笔大的?”只要不给钱,就不算是包养。他就可以不相信严思危讲的话。小周愣了下,但是他已习惯郁南的直接,忍不住笑了:“怎么会没给你钱?上次我给你一张卡,无限额的。如果你要现金,里面的钱足够你挥霍一辈子。”小周在想,郁南倒是直率,连贪心都令人讨厌不起来。见郁南表情茫然,小周提醒,“就是你舅舅他们来的那次,宫先生叫我交给你的,一张黑卡。”郁南的脸色慢慢变白了。他想起来了。那张卡早不知道被他扔去哪里,他早已忘了这回事。小周又说:“不过宫先生现在这么宠你,除了那张卡,等你们分手的时候你不用担心他会亏待你的。”风吹得很冷。郁南开口的语气也很冷,似乎被冻成了冰渣,一落地就碎了。“你们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包养我?”所有人,指的是宫一洛、小周、每辆车的指定司机、任叔、林茗、甚至路易。难怪,他会得到那样的对待。小周还没说话,就噤声了。宫丞走了过来。“站在外面干什么?”宫丞在休息室等了一会儿,被告知郁南已经出来了。郁南回头。宫丞看见他漆黑的眸子里一片空洞,脸色苍白,像是没了灵魂一样,让他心惊。宫丞上前一步,皱起眉头。郁南看着他,如同是在看一个怪物。郁南微微侧了头,打量他眼神十分陌生,好像完全不认识他一般,要仔仔细细地把他从内到外看个清楚,大到每一寸骨骼,每一块血肉,小到每一根发丝,在他心中重新组合。“你包养我,包养得还满意吗?”郁南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地问。宫丞脸色沉下来:“发生什么事了?”郁南不等他回答,自己点了点头:“我觉得你应该是满意的,因为我上起来应该很舒服。”他们在一起时,每天都要上床。除了去上床,就是在去床上的路上。家里的每一个角落、车上,甚至马背上那种令他感到羞辱的地方,都是宫丞选择欢爱的地点。被包养的玩物除了做这些还能做什么?宫丞前所未有地有了危机感。郁南转过身,朝马路对面走去。马路上车水马龙,几排车在等待红灯,排起了长龙。“南南!”宫丞追上去,色厉内荏地抓住他的肩膀。郁南面无表情地扣住宫丞的手腕。那双纤细的手是握画笔的,却蕴含着勃发的力量,手凉得厉害。宫丞只觉得手腕一疼,一股怪力爆发袭来,下一秒,他就天旋地转,整个人被狠狠地摔到在地。过肩摔。郁南机械地看了地上的男人一秒,转身走进了车流中。那些车纷纷避让鸣笛。潜伏在四周的保镖不等吩咐就追了上去。宫丞咬牙爬起来,来不及疼,郁南的身影就已经看不见了。第四十八章 垃圾“宫先生!”小周惊慌失措地跑过来。亲眼目睹郁南的过肩摔,被摔的还是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宫丞, 小周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你们说什么了?”宫丞脸色铁青, 臼齿咬紧, 像是马上要爆发雷霆之怒。他不明白为什么郁南突然讲出那番话,还翻了脸对他下这种重手。宫丞学习格斗术, 自然能分辨郁南这一手很是熟练, 他回忆起那次在酒吧外面看见郁南将人摔倒在地,此时落在自己身上, 完全没了当初那股惊艳与欣赏,只有愤怒。小周结结巴巴,勉强理出思路:“郁、郁南好像不知道他……”宫丞提高了音量:“不知道什么?!”小周说:“不知道您和他的真实关系。”宫丞冷冷看着他。示意他讲得更清楚。小周只好说得更明白一点:“那个,郁南好像不知道您是养、养着他的。”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自诩为上等人的人们养一养小情人, 逗弄一下情趣而已,不知道为什么落在郁南的身上就有些讲不出口了。郁南方才的提问与反应都说明了他完全没往这方面想过,结合他平常的表现,小周后知后觉, 暗自心惊。是了,寻常小情人面对金主怎么敢轻易叫板, 怕是上赶着都来不及吧。郁南乖巧且纯真,率直且热烈, 可以说是完完全全的本性表现, 哪怕在宫丞面前也未低过头。宫丞的神色可怕。他看向马路对面,可是任他有滔天富贵, 面对重新忙碌起来的车流他也毫无办法。好在保镖们都追了上去,相信可以把人带回来。小周觉得宫丞对待郁南,也是与对待其他人完全不一样的。他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因为这件事多少皆有一点他的原因,大概快要工作不保了,而他已跟了宫丞好几年,未来前途可期。另一方面,是他有些替郁南难过,方才郁南的表情,让他觉得自己不仅是个旁观者,还是个帮凶。小周最终鼓起勇气道:“其实我不太确定他是不是那么想的,但是他刚才问我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您在包养他。宫先生,我觉得,郁南是不是爱上您了……所以才有点不能接受这件事。”爱上他了。宫丞闭上眼睛。他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小周说:“是不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您知道的,郁南他比较单纯……”小周说得很委婉。他的意思是,郁南可能根本没有理解到宫先生的暗示。郁南和其他人不一样,这是他们通过接触之后才得到的结论,其他人只要轻轻一点拨,不用说得太明白,就能很快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可是郁南没有,郁南兴许根本没想到那方面去。喜欢他、不喜欢他,都要说得清清楚楚他才会明白。宫丞何尝没有发现这一点,只不过他从未放在心上罢了。因为郁南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少年,所以他从不分心去揣摩郁南的心思。没过多久,三个保镖回来,宫丞已阴沉地坐在后座:“人呢?”一个保镖鞠躬道:“对不起宫先生,我们跟丢了。”宫丞冷道:“你们三个训练有素的人还抓不住一个十九岁的小朋友?”保镖面露愧色,还是诚恳地承认失误:“对不起,我们不敢使用暴力抓他,谁知他一点都不对我们客气,一时不察,被他钻进人群跑了。”三个保镖,两个脸上都挂了彩,那团青紫色一看就是被拳头揍出来的。宫丞沉默几秒。“给我找。”*郁南的手指关节火辣辣地疼。他跟着舅舅学了点皮毛,就算还会打拳击,也没有这样真的对着谁脸上实打实地来上一拳。这种情况下,他思绪纷杂的大脑里竟然还分辨出一句话: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物理学诚不欺我。跑过几条街,又路过几个商场,他乱七八糟地绕着圈子,人们来来往往,皆是面容模糊。没有一个人和他有关。郁南很想吐。他抱着一个垃圾桶干呕了半晌,心都快要呕出来了,却还是没有呕出半点东西。过了很久,他才明白那种眩晕造成的恶心感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他的心在给他排异,不属于他的东西通通都要排出去。“宝宝。”“宝贝。”“南南。”温柔的称呼加上迷人的情话,没有一句是真。男人讲的每一个字,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深刻侮辱。黑暗中的急促喘息、热情律动,那幅滚烫的英俊皮囊下都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个人,只有一个无比丑陋的魔鬼。每一次四肢纠缠,每一次绵长舌吻,每一次翻云覆雨,都沦为野兽毫无感情的本能。他像是一个旁观者。在那些画面里清清楚楚地观察自己意乱情迷、全身心投入的脸。大胆奔放,不知羞耻。郁南想把它们全部掐断。可是画面越来越清晰,甚至炽热呼吸都近在耳旁,红色的花瓣在眼前闪过,皮肤上缀着汗珠,随着抖动,每一寸玫瑰都是赤裸裸的羞辱。怎么办?他把对那个人的喜欢,刻在身上了。他好想找一把最锋利的刀子,一点一点把它们割下来啊。安静的工作室里,长椅上方亮着刺眼的灯。俞川用笔描好了线,拿起割线机前最后一次和他确认:“郁南,你决定好了吗?我再提醒你一次,一旦纹身后想要反悔很难,目前没有那种技术可以完全无痛、无痕地洗掉它们。尤其是你的纹身还在疤痕组织上,更是不可能的事。你不要一时冲动被情绪左右,因为爱人去纹上他喜欢的图案。”之前俞川就说过,恋爱中纹上对方姓名,分手后悔不当初想来洗掉的人不在少数。郁南坚持要纹。他甚至对俞川说:“我没有想过会和他在一起。我只是喜欢他,不要求别的什么。放心吧,我绝对绝对不会后悔的。”打脸来得如此之快。混乱的、疯狂的、痴迷的这段日子,打了他狠狠的一个耳光,无比响亮。像是考试的时候做错了阅读理解,这一次彻底考砸了,而识人不清、年少无知,就是他犯得最严重的错误。他好痛。好痛好痛。他在十九岁这年摔了这么重的一跤,头破血流,遍体鳞伤。为什么?为什么要遇见宫丞。他这辈子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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