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企鹅中文>都市言情>妄人朱瑙> 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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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1 / 1)

成都府怎么突然来人了?他们来干什么啊?他们接到迎接的命令很仓促,此刻都是一头雾水。我也不知道啊。说起来,这成都府做事可真是不地道。以前宋州牧还在的时候,咱们遣了多少人,送了多少封信去,求拨款,求派人来帮咱们剿灭山贼,他们理都不理!这会儿咱们好容易把山贼之祸平定了,他们倒想起我们来了?嘘轻点,这话可千万别让他们听见。话说他们带了这么多车马来,会不会是听说了咱们剿灭了山贼,给咱们发的赏赐和补贴?要真是这样,那还算他们有点良心!经过甬道,穿过仪门,成都府的使者们便到了州府大堂。阆州府的官员们亦跟了上来,品阶较低的官员站在大堂外,品阶较高的一同进入堂内。待众人落座之后,朱瑙开口道:不知上使远道而来,有何公干?按说陈武此刻当说明来意,拿出表彰书,并将礼物奉上。可他心里怀着怨气,偏要再拿乔一番,给朱瑙点颜色看。于是他昂起头,冷冷道:朱州牧,我此番前来,代表成都尹,有几件公事要办。这头一件,是都府有几点疑问,需要请你解答。朱瑙不慌不忙,笑道:使君请问。陈武道:朱州牧,你上任多久了?朱瑙想了想,答道:七个月了。七个月?陈武加重了语气:为何上任之前不见你到成都府报道?又为何这七个月从不见你向成都府奏报政事?!朱州牧,官员办事的章程你难道不清楚吗?!大堂里的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来。阆州府的官员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来兴师问罪的,顿时捏了把冷汗。站在朱瑙身后的程惊蛰亦握紧了手中刀柄,生怕对方发难。然而朱瑙依旧淡定:使君有所不知,我当日的确打算去成都府述职。然而途经道路被山贼占据,阆州事务又紧急,权宜之下,我只得先行上任了。此事是我不对,以后有机会,我自会向府尹赔罪。至于奏报政事他奇了一奇,难道这几个月来我给成都府的上书,成都府全都没有收到吗?陈武一愣,成都府众人也都吃了一惊。阆州给他们上过书?他们还真没收到过众人正疑惑之际,却听朱瑙悠悠叹了口气,道:唉!看来我的上书都被那些可恶的山贼给阻截了!那些山贼把持道路,阻截过往商旅。不仅在我上任之后,即便在我上任之前,本州多次给成都府上书求助,希望上府能帮助我们剿除山贼祸患,也都一直没有收到回信。想是那些寄出的书信也都给山贼半路拦下了吧,才致使我们一直没有收到上府的消息。陈武:居然又是这一招!他算是发现了,只要他想揪阆州府的错处,人家就能反将一军,拿这两年成都府没有帮助阆州治理山贼来说事。偏偏这招很有效,只要对方一这么说,他就无话可说。明知道对方在找借口,山贼拦截书信的事也纯是胡扯。可陈武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霍霍磨牙。片刻后,他阴阳怪气道:原来是信件被山贼截了,那就当我误会了吧。不过还有一事,我仍要请朱州牧帮忙解惑。朱瑙道:使君请说。陈武道:朱州牧,眼下已快入冬了,成都府却仍未收到阆州呈交的夏秋两季的税收款项。我倒想知道,这笔粮款去何处了?不会也是半道上被山贼截了吧?好似是怕朱瑙真敢厚着脸皮把锅丢给山贼,他立刻补上一句:即便真让山贼截了,我听说朱州牧近日治理山贼颇具成效,粮款也该剿回来了吧?不知道粮款现在何处呢?此言一出,朱瑙尚未作出回应,大堂内的阆州官员们却已是一片哗然!他们是来要钱的??他们居然还来要钱???原本接待贵客,这些官员们应遵守礼数,不该他们说话时绝不可随意插话。然而听了陈武刚才那话,许多人实在忍不住,什么见鬼的礼数都抛到一旁去了!众官员有的愤怒,有的惊诧,有的难过。而愤怒者尤以钱青为甚。他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激动得发抖,嘴里蹦出几句骂娘的脏话来:我日他仙人板板!我们被山贼打劫的时候,我写了多少信问他们要钱要粮,他们一封信都没回!现在他们居然有脸来要税款!!!杨成平难得和他达成一致:就是!他们疯了吧?!阆州在成都府治下,按照规矩,阆州每年缴上来的税收扣去官员们的俸禄以及一些工事花销,其余的都应上缴成都府。而成都府收到各州税款之后,再将部分上缴朝廷,部分发放自己官员的俸禄,剩下的钱粮则统筹管理。一旦各州发生灾情,出现困难,成都府理当出手相助,而不是隔岸观火。而在阆州经历山贼之祸时,成都府根本未尽到应尽的职责。阆州府被山贼打劫,官府停摆,成都府依旧既不派人来,也没送钱来。要不是天上掉下一个朱瑙,阆州现在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而他们乱象刚刚平息,成都府的使者居然还!敢!来!要!钱!不像话,太不像话了!实在让人寒心!官员们已顾不上上下尊卑,大堂里议论声、谴责声越来越响。他们固然刚刚从山贼手里剿回了不少钱粮,夏税和秋税也收得很顺利。可是刚刚逆境重生的阆州亦有许多要用钱的地方,许多工事需要重新修缮,被山贼破坏的民生亦要修复,万一钱真让成都府给收走了,他们就什么事都干不成了!众人七嘴八舌,群情激奋。陈武等人被人群包围,顿时不知所措。其实他们此番前来,并没有谁下过命令,要他们缴收阆州的税款。此事纯是陈武为了在朱瑙面前立威,自己挑起的话头。陈武被此景吓得不轻,生怕愤怒的官员们会冲上来打人,顿时一个屁都不敢再放了。他身后的徐乙连连摇头:陈功曹,你说说你,你这是何必呢?陆甲黑着脸不做声。最后还是朱瑙抬手制止了众人的喧哗。他似笑非笑道:使君此番前来,莫不是来跟我们算账的吧?陈武立刻道:不不不,没有!朱瑙见他瞬间怂了的模样,不由一哂,道:此事纵使君不提,我也想找个机会跟使君盘一盘。为了维持阆州府的开销,州府向城中富商借了不少银子用以周转,这笔钱尚且没还上。上府是否应拨一笔款项给我们,以资助我们渡过难关呢?陈武:他真恨不能抽自己一个嘴巴!好端端的提这茬做什么?万一盘下来阆州真的不必上缴税款,成都府还需出银资助,传回去被府尹和少尹知道此事是他给惹出来的,可不得嫌弃死他?话谈到这个地步,陈武的威非但没立起来,反倒处处被朱瑙打压,已郁卒得不知该如何谈下去了。徐乙再看不下去,撇下陈武,主动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道:朱州牧,我等奉府尹命令前来,是为表彰阆州府治贼之功。不知现在可否宣读表彰书?阆州的官员们又是一片哗然!表彰书若早些拿出来,他们自然会高兴。可现在被陈武这么一搅局,他们简直莫名其妙。成都府这些人到底干什么来了?有这么表彰的么?朱瑙饶有兴致地打量徐乙,又打量他身后的陈武、陆甲等人。这些人神色各异,只差没把各怀鬼胎写在脸上。他微笑道:还有表彰书?那就麻烦使君了。徐乙忙向陈武使了个眼色。事到如今,陈武哪还有什么选择?只能不情不愿地掏出表彰书。读完以后,他又命人呈上成都府送来的各项礼物,并宣读礼品清单。由于此次送礼是为表彰朱瑙剿匪有功,送来的礼物大都中规中矩,一些普通的金银玉器,不算太名贵,倒也不寒酸。然而礼物之中有一样东西吸引了朱瑙的注意。他走上前,拿起了一件玉器,端看片刻,发现竟是一只精雕龙龟。此物放在礼品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等朱瑙发问,徐乙笑眯眯地插话:朱州牧,龙龟乃是招财瑞兽。徐少尹听闻你从前曾有经商的经历,才特意选了此物。此言一出,陆甲朝天翻了个白眼,陈武亦是一脸无语。朱瑙挑眉,端看众人神色,片刻后笑吟吟地收下:多谢袁府尹,多谢徐少尹,少尹有心了。表彰书也念了,礼也送了。陈武满腹的不痛快,简直不想再多呆。然而他此番出使,仍有一些其他事情要办,还需在阆州多留几日。于是送完礼后,他便借口旅途劳顿,领着众人休息去了。成都府众人来到住处,天色已然不早。然而众人并未就此歇下,而是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间,各自汇合。很快,徐乙的房里聚满了拉拢派的人;另一边,陆甲的房里也满是打压派的官员。唯一的区别是他这边还比徐乙那里多了一个本非打压派的人陈武。此番他们出使阆州,徐瑜和卢清辉两位少尹虽在如何对待朱瑙上有分歧,然而在另外一件任务上他们却很有默契他们都要求手下趁着此次出使的机会,好好调查阆州的各项情形。先看朱瑙对阆州的掌控程度如何,然后阆州的民生、吏治、兵情,也都是他们需要调查的范畴。两位少尹远在成都府,从前对阆州发生的事情只是听说,若要全面了解,还得自己派人来查证。然而同样是调查,两位少尹调查的目的却不相同。徐瑜是想看看朱瑙到底有多大本事,值得他付出多大努力去拉拢;而卢清辉则是想要查出阆州的疲弱之处,以便他下手根除朱瑙这个祸害。于是陆甲等人汇合之后,便立刻商量起对策来。今日看来,这阆州城已完全在朱瑙的掌控之下了。陈武脸色沉重地叹气。朱瑙对阆州把控得越好,就意味成都府若想要铲除朱瑙,需要付出的代价越大。陆甲反驳道:那倒也未必。我们今日不过只与守城官兵和阆州府的官员打了交道,也未深入接触过。总之,卢少尹交代过,成都府很难出兵镇压阆州,想要铲除朱瑙,最好是从阆州内部下手。有三股势力我们可以利用:一是百姓,二是兵卒,三是官吏。若能利用好这三股势力,甚至只要能利用好一股,拿下朱瑙这罪人便不是难事!听到此话,众人顿时来了精神。陆大哥,我们该怎么做?陆甲眼中寒光一闪,冷笑道:我们会在阆州停留七日。这七日里,我们兵分三路,分别去接近百姓、兵卒和官吏。我们一定要找出能够推翻朱瑙的突破口来!第48章 讲道理,你家公子就是心眼最黑的那一个。那厢成都府的官员们去了住处休息,这厢虞长明、窦子仪和惊蛰亦跟着朱瑙来到州府后花园中。一入后花园,四下无人,惊蛰便忍不住担忧地开口:公子,那些成都府的官员来阆州,该不会是特意来为难你的吧?虞长明亦双眉紧锁。他也有同样的担忧。然而朱瑙却神情自若地一笑,道:他们来阆州,既给我写表彰书,又给我送礼,不是明摆着想和我套近乎么?程惊蛰和虞长明皆是一愣。方才在大堂之中,陈武可是一再发难,有这么套近乎的么?惊蛰道:可那个陈武朱瑙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你别看他虚张声势,他说话半点底气也没有,那些话大抵是他自己想出来逞逞威风罢了。惊蛰一脸茫然。陈武说的那些话也不能说毫无由头,为什么说他没有底气?他挠挠头,问道:公子,我不明白。朱瑙含笑看了他一眼,解释道:从始至终,他一句没敢问我的身份。只要不问这一句,旁的他说什么都是隔靴搔痒。惊蛰又是一愣,旋即恍然大悟。他虽迟钝,只是因为并不熟悉官场中尔虞我诈的那一套。可他并不笨。朱瑙这么一提点,他立刻就明白了。无论税款也好,官员的办事章程也好,这都是小事,动摇不了朱瑙的根基。而陈武从头到尾,连提也没敢提一句朱瑙这阆州牧是如何得来的。这么重要的大事,他绝不可能是忘了提,只可能是不敢提。这绝不是陈武一个人的态度。在这件事上,他必定代表了成都府。也就是说,成都府并不打算追究朱瑙的来路,也不敢治朱瑙的罪。难怪朱瑙说,成都府的使者此行明摆着是要和他套近乎了。惊蛰仍然有些不解:既然是来跟公子套近乎的,那他们为什么这个态度?那个陈武,还有他身后站着的一个家伙,鼻孔都要仰到天上去了!我方才看着,都恨不能捡几块石头塞进他们的鼻孔里。朱瑙噗嗤一乐。他尚未说话,窦子仪先把话接了过去。想来成都府的人并不齐心罢。窦子仪道,我方才听守城官兵说,他们在城外等候时亦发生过内讧。我想成都府里大抵有两种主张,一种是拉拢朱州牧,一种是打压朱州牧。毕竟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大家都明白。朱瑙这州牧一职乃是冒领来的,这可是能够株连亲族的重罪。虞长明和程惊蛰皆是同犯,自然责无旁贷。而窦子仪虽并未参与此事,可这大半年来,他与朱瑙有知遇之恩,早已成了朱瑙的心腹。再则万一朱瑙有何不测,他这个被朱瑙提拔上来的主簿自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如今,他已义无反顾地站在了朱瑙的这一边。朱瑙欣赏地看了窦子仪一眼,赞同窦子仪的分析:这两种主张,大约是他们成都府的两位少尹提出来的吧。方才送礼的人特意强调礼物是徐瑜选的,此人应当是徐瑜的心腹。至于陈武那若干人,应该是受了他们另一位少尹卢清辉的指示。窦子仪点头赞同。虞长明道:两位少尹?那成都尹本人呢?窦子仪摇了摇头,道:据我所知,成都尹袁基路荒淫无道,极为好色,怠于政事。成都府的许多政事都是两位少尹操办的,袁基路不过素位尸餐。虞长明顿时露出嫌恶神情:这么说,那成都尹原来是和宋仁透一路的货色!朱瑙笑了笑,淡淡道:一样的朽木里,自然养出一样的蛀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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