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企鹅中文>都市言情>妄人朱瑙> 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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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1 / 1)

后花园里的气氛变得十分紧张,连那舞女也趴在袁基录的怀里不敢作声。片刻的僵持后,徐瑜起身,打破了沉默。他对陈武等人道:你们先退下吧。袁基录摆摆手,也示意众人可以退下。陈武等人松了口气,忙抬着箱子退出了花园。众人离开之后,后花园里便只剩下徐瑜、袁基录和舞女三人了。徐瑜温声道:清辉便是那样的性子,府尹不必与他置气。袁基录拍拍舞女的屁股,示意她从自己身上下去。他抓起边上果盘里的一个果子咬了一口,笑道:我跟他置什么气?我就是故意膈应他。看他吃瘪,我心里高兴!徐瑜嘴角一抽,呵呵干笑两声,不予置评。袁基录脸上带着笑,眼神却是冷的:他呀,太年轻。眼睛长在这儿。指了指自己的头顶,清高!可他要是低头瞧瞧又用脚搓了搓地上的泥,他就该知道,这世道已经烂透到根里去了。连同他自个儿,也是这烂根里的一截!他瞧不上我?呵,他也不想想,他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他跟我有什么分别?徐瑜不敢接话,只是赔笑。要说他跟我最大的分别,便是我比他聪明他那是自作聪明,我才是真正的聪明。你别看他们卢家比我们袁家势力大,可我这样的烂人,保管日后混得比他好,活得比他久!袁基录瞥了徐瑜一眼,徐瑜,你信不信?徐瑜笑道:府尹,你真没跟他置气么?怎么都气得说起自己的浑话来了?袁基录愣了一愣,哈哈大笑:你啊你就是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徐瑜道:府尹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呢?夸你,当然是夸你。袁基录摆摆手,行了,不为难你了。做你的事去吧,我也该做我的事了。说完勾勾手指,那舞女又扭腰摆胯地过来了。徐瑜没有看活春宫的兴趣,行了个礼,赶紧告退了。徐瑜离开后花园,回到自己的衙门,徐乙已在衙门里等着他了。少尹。徐乙向徐瑜行礼。不必多礼。徐瑜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任务办得怎么样?朱州牧可有什么表示?徐乙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徐瑜:少尹,这是朱州牧给你的书信。徐瑜连忙接过,展开详看。在阆州的数日,徐乙曾借机与朱瑙私下接触过,向他表明了徐瑜拉拢他的意图。朱瑙倒也十分配合,感激了徐少尹的青睐,亦说了一些软和话。如今这封信里写的,便是一些示好与恭维的话,表明他愿与徐瑜交好。按说看到这封信,徐瑜本该觉得高兴,然而他放下书信之后,脸色竟有些凝重。他问徐乙:我方才听陈武说,阆州吏治清明,百姓安居,果真如此吗?徐乙点了点头。徐瑜想了想,道:把你在阆州的见闻统统告诉我。徐乙早就准备好了,便从他们初入阆州遭到冷遇说起,将那七日的见闻一一禀报给徐瑜。当他说到陆甲生事,导致阆州百姓围住客栈时,徐瑜吃了一惊。他立刻问道;百姓围客栈?此事是百姓自发,还是阆州府派人教唆的?徐乙挠挠头:这我也不敢打包票,可据我观察,倒像是百姓自发的总之,朱州牧在阆州是真的得民心。不光民心,我瞧那厢兵、富商、官吏,也都围他马首是瞻。那段时日陆甲他们做了许多动作,全都无功而返。徐瑜沉默。良久之后,他长叹一声,神色复杂:此人恐非池中之物啊!徐乙不大明白:少尹这话是什么意思?徐瑜摇着头道:我当初派你们去拉拢他,是想着他既然有本事,或许能够为我所用。可如今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以他的能耐和野心,他恐怕是不会甘心居于我之下的。徐乙明白了徐瑜的意思,顿时吓了一跳:少尹是说,他会造反么?徐瑜未置可否。徐乙有些慌了。当初他奉命去拉拢朱瑙,他并不在意朱瑙是善是恶,只想着此人若能加入徐瑜阵营就行。可照徐瑜这么一说,若此人野心果真如此之大,那徐瑜岂不是驾驭不了他?!他忙道:那要不要趁着他势力还有限,尽早除了他?徐瑜看了他一眼,好笑道:既已知道他不是池中之物,还去与他作对?若是成事,也还罢了;若是不成,你是怕我命太长么?徐乙忙道:属下不敢!又糊涂道,那少尹的意思是?徐瑜想了片刻,道:我拟封回信给他,到时候你找人送过去。徐乙虽不知道徐瑜打的是什么主意,却也只能连声答应了。=====那厢,卢清辉出了府尹衙门,陆甲在他身后一路小跑追了出来。方才陆甲也在后花园中,所有对话他全听见了。他又气又恼地抱怨:少尹,那姓袁的也太蠢了!朱瑙既不听他的,也不交钱粮给他,分明就是要割地自据。送点礼写封信拍拍他的马屁,居然就把他哄高兴了!简直可笑!卢清辉对袁基录毫不尊敬,他的手下亦不把袁基录放在眼里,一口一个姓袁的。卢清辉却摇头道:他不蠢。是朱瑙聪明,他知道袁基录要的是什么。陆甲一怔,不解道:袁基录要的是什么?卢清辉冷冷道:只要朱瑙在他任期内不造他的反,他就高兴。陆甲愣住。袁基录根本不在意阆州牧是谁,甚至少尹是谁他都无所谓。他在成都府就待这几年,只要他待的这些年平安无事,丢给下一任的会是怎样的烂摊子他根本不在乎。而朱瑙的礼物和书信也无非在传达一个信息:就算他不听话、不纳税,他仍然愿意在名义上尊崇袁基录。这对于袁基录来说就足够了。卢清辉叹了口气,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说说你们在阆州的见闻吧,我要你们做的事,你们完成得如何?陆甲顿时露出了心虚的表情。他在阆州可是捅了个大篓子,实在没脸跟卢清辉汇报。然而不汇报也不行,这么大的事情,早晚都要传到卢清辉耳朵里,由他自己来说,还能粉饰遮掩一些他的过错,以免太受责备。于是陆甲只得硬着头皮,将自己在阆州的作为和遭遇向他汇报了。卢清辉听到阆州百姓围客栈一段,亦无比惊讶,再三询问陆甲等人到底跟百姓说了什么,百姓为何会起事。听完之后,他也陷入了久久的沉默。陆甲又一一汇报他们在阆州厢兵、富商、官员等处碰的钉子,当听到陆甲转述陈武的话时,卢清辉皱了下眉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陈武是这么说的?是。那天属下被徐乙的人纠缠,实在脱不开身,只能委托陈武帮忙去见钱青。这些都是陈功曹的原话。卢清辉眯了眯眼,道:照你方才描述,朱瑙倒不像会用这种毒辣手段控制官员的人。退一步说,就算朱瑙真用这样的手段控制他的官吏,那些官吏又怎么还敢把事情告诉我们成都府的人?只是告诉,不是求助?那人就不怕被朱瑙知道,杀了他全家灭口吗?陆甲一愣,惊道:难道陈武说谎?我这就去找他来对质!他转身要走,却被卢清辉按住了肩膀:行了,找他对质有什么用?你们已出了阆州,他把话说死了,你又怎么判断真假?陆甲为难道:那那我们再派人去阆州,试试与他们的官员接洽?卢清辉无奈道:你已经打草惊蛇了,他还会没有准备吗?现在再派人去有什么用?陆甲哑口无言。由于卢清辉没有跟着去阆州,他没有办法指挥他的手下在阆州行动。因此那些事情皆是由陆甲做主指挥的。如今他听在耳中,虽觉得陆甲的做法有许多不妥之处,但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感到一阵头疼,不由按了按额角。陆甲小声道:少尹,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该做什么卢清辉难得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事已至此,他还能做什么呢?陆甲见卢清辉久久沉默,顿时更加心虚了。他担心是因为他的任务失败,导致卢清辉难做,不由小声道:少尹,要不我们也别管他算了。反正我们在成都府也待不了几年卢清辉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陆甲立刻把头低下去,不敢与卢清辉对视。不管他?卢清辉低声道,可我怕区区一个成都府都容不下他。陆甲一愣,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再看卢清辉,只见卢清辉抬头望着天,神色仍有几分悲凉。我们能离开这成都府,却离不开这天下啊第55章 粮铺一月后。一支浩浩荡荡的商队来到渝州城的城门口,被守城的官兵拦下来了。官兵打量商队,只见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年轻人和一位神色冷峻的少年。此二人是生面孔,气度却十分不凡。他问道:有牒文吗?年轻人不慌不忙,掏出牒文递过去。官兵打开看了看:阆州来的?带的都是什么货?把箱子打开给我们检查。年轻人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塞进那官兵手里,微笑道:官差大哥,我们赶时间,麻烦检查快一点。那官兵掂了掂那锭银子的分量,露出满意的笑容,挥挥手,让手下过去检查。官兵们简单查了前两箱,没什么问题,后头的就都不查了,让开道路,示意放行。商队便朝城内走去。方走了没多远,便看见前方路口有两人等着。看那两人打扮,应是一个富家公子和他的家仆。那两人看见队伍,眼睛一亮,忙赶过来,富家公子朝着朱瑙简单行了一礼,低声道:小民见过朱州牧。朱瑙挑眉:你认得我?那人忙道:我从前去过阆州,跟我从弟几个朋友在茶馆喝茶,那日朱州牧正好也去了。我从弟向我介绍过朱州牧。朱瑙似笑非笑:你从弟他们说了我不少坏话吧?那人讪笑:我从弟那人性子差了点,人是不坏的。他给朱州牧添麻烦了。朱瑙摇摇头,不以为然。这富家公子正是李绅的堂兄李乡。李乡一直在渝州做生意,在渝州有几家铺面,亦有些官府里的人脉。此番朱瑙来渝州,提前给他送了消息,让他接待,帮忙处理一些事务。李乡引着朱瑙的队伍往住处走:我听了你们要开粮行的消息,只是没想到朱州牧竟然会亲自来。朱瑙道:最近农闲时节,州府里没有多少事,我正好闲着,便出来看看渝州的景象。又道,不必称我官职,此事亦不要与别人说。李乡立刻做了个封嘴的动作:好,明白。朱瑙此番前来,自然是为了将粮行的生意开到渝州来。这是初次尝试,若是顺利,往后才好将粮铺推及全蜀。因此渝州之行十分重要。正巧最近州府也不忙,他便政务交给窦子仪暂时打理,自己亲自过来。众人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街上的景象。李乡讪讪道:这里比阆州差远了吧?我在这里的生意也快做不下去了,或许明年就会把渝州的铺面都盘出去,到阆州投奔我从弟去了。这话倒不是他为讨好朱瑙说的,渝州和阆州的确一眼就能看出差别来。若要判断一座城池的治安好与坏,只消看街道两旁无所事事的流民乞丐是多是少便可知晓。在阆州,纵然翻遍整座城池,也找不出一二乞丐来。无论贫富,人人都有自己的事做。可在渝州城内,每条街上都能看见好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民。有些人无所事事地坐在路边发呆,有些人则贼眉鼠眼地打量着过往的行人,一看就居心不良。走了没多远,前方传来打闹声。李乡忙派自己的家仆跑过去看,不多久家仆回来了。朱公子,李公子,绕路吧。前面有十几个人打起来了。李乡忙将众人往另一条路上引:我们从这儿走吧。朱瑙问道:这种事常发生吗?李乡摇头:挺常发生的。人心浮动啊!朱瑙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不多会儿,李乡把众人带到了他的宅院。他在渝州有一间大宅子,又在边上另外租了一间,足够朱瑙的人马和货物暂时安置。虽是李绅的堂兄,然而李乡和李绅的性情却截然不同,他做事十分细致妥帖,很快就帮着朱瑙把一切都安顿好。这会儿刚到中午,李乡也提前命人备好了饭菜点心,商队的人在院子里用食,朱瑙还有些事要和李乡谈,便带着程惊蛰一起跟李乡进屋,边吃边聊。坐下之后,李乡问道:朱州牧,我听说你这次来,是打算开粮铺?朱瑙点头:不错。不知渝州这里有多少做粮食生意的?倒是不多。现在渝州城里,大的粮商只有一个,铺子开在城南。其余的都是小商小贩,铺面都盘不下来,每日只能在集市里摆摆摊,卖完就收摊了。李乡叹气,你知道那些小商贩为什么做不起来?不是因为他们不懂经营,而是因为渝州府里管的很严,根本不肯批准他们经营!朱瑙挑眉:哦?你知道为什么?因为城里最大的那位粮商是王州牧的小舅子!李乡说起这个,眉头拧得要打结,这几年不景气,天灾人祸,到处都缺粮,粮食价格翻了好几倍。这里头有利可图,他们就仗着关系,把这行给霸断了。这蜀地八州,就属我们渝州的粮价最高。我每回去别地进货,都得让商队运点粮食回来。哪怕算上路费,别州的粮食也比咱这儿便宜多了。我做生意,养活这么多人,要吃这么多粮食,日子真快过不下去了。抱怨完,又担忧道:朱州牧,你想开粮行,可是光这官府的批文就很难拿到。拿不到批文,后面的事情也都不好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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