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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子ABO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8(1 / 1)

“学长,是你说不喜欢……”“什么?”“我怕你生气,担心你会更加讨厌我。”季幕的脑袋更加沉重了,他大概是真的病了,开始胡言乱语,“可如果不吃它,我连你的车都不敢坐。我的信息素……太讨厌了。”不论是契合度高的玫瑰香,还是不值一提的栀子香,在季幕心中,都算不上讨喜。他说得万分可怜,愣是谁都不忍心责备他。第19章其实最开始,季幕是百分百确信,顾远琛喜欢玫瑰香的信息素。苦茶与玫瑰,它们的契合度是90%,而花园中默默无闻的栀子,仅仅是普通的栀子罢了。高贵典雅的玫瑰,和野草般的栀子,从来都不是可以一并谈论的东西。顾远琛的命运,很早以前就和玫瑰香信息素的omega少年绑在了一起。八年前。11岁的季幕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他百无聊赖地看着身边和自己一样年纪的omega男孩,目光落在他手里拿着的糖果上——是草莓味的,用粉色的彩纸包裹着,咬在齿间,成了透明的红。男孩注意到季幕的视线,挑起眉,自顾自玩起手里的糖纸,很快就折了一只千纸鹤。他们长得很像,旁人见了都会知道他们是一对亲兄弟。“你想和顾家的那个少爷有高契合度吗?”男孩晃着腿,漫不经心地问。季幕的声音死气沉沉的:“无所谓。”“如果契合度高,你就可以离开季家了耶。”男孩把千纸鹤放到了季幕身边,它带着淡淡的草莓香。季幕拧起稚嫩的眉,想起妈妈以前总给他买这个糖果。记忆如同泥塑的时光,在长河中分崩瓦解,什么也不剩下。男孩见他不吭声,伸手撩了一下季幕厚重的刘海,轻飘飘地说:“只要离开季家,你就可以不用住在阁楼里了。听说顾家比我们家还要大,还要有钱,说不定会让你拥有自己的房间,说不定会让你吃上热乎乎的饭菜?”季幕听出了他的取笑,厌烦地挥开了他的手。男孩漫不经心地笑起来:“算了,你喜欢做阁楼的小狗,不惹眼的私生子。”他说话的同时,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玫瑰香。那是他与生俱来的信息素气息,在11岁的年纪里,虽然不具备吸引alpha的能力,却足以让人陶醉。在花香型的omega信息素中,玫瑰香是屈指可数的信息素。所以男孩是天生的“王子”,季幕则是卑微的“丑小鸭”。外面灰蒙蒙的天像是要下雨了,空气压抑,季幕低着头,一双手捣弄着自己的指甲。他们的手臂上,是刚抽过血的红点。这都是为了和顾家的少爷顾远琛,做一个信息素契合度的测算。当时的季幕想,无所谓吧,反正也没人会喜欢他的栀子香。怎么样都没关系。他看向自己手臂,像是在看别的什么一样,那红色的一个点,如同漩涡,要将人吞没。这不是一个好梦,他最近总是梦到以前的事情。此时此刻,窗外倾盆大雨。季幕睡在顾家的客房里,神志不清地梦到了那么久远的事情。恍惚间,他听到有人在他身边说着什么,人影重叠,季幕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站在床前的家庭医生叮嘱了几句要吃哪些药后,就冒雨离开了。季幕揉了揉眼睛,眼前的场景逐渐清晰,他对上了陆秋远担心的目光。“小幕,你醒了?怎么样了,还难受吗?”陆秋远的手很凉,应该是刚从研究所赶回来的。他抚上季幕的脑门时,有好闻的味道。陆秋远的信息素是茉莉香,他现在正努力地释放出一些信息素安抚季幕。同为花香的信息素可以达到彼此安抚的作用,再加上他们都是omega,所以不会出现和alpha之间的排斥现象。季幕下意识地蹭了蹭陆秋远的掌心,像个小孩一样。陆秋远心疼道:“司机请假了,你就让远琛送你去学校,好端端的,去吹风干什么?”话罢,又开始说起自家的别墅,“当初买这个房子的时候,我就说太偏了,你父亲偏偏不听,说这里地段好……”后头的话,他应该是在对着顾远琛说的。季幕没听清顾远琛回应了什么,只听到陆秋远不满道:“结果呢,买了之后,他回家住过几次?现在倒好,还让小幕生病了。”季幕抿着唇,身上的寒意已经退了些。眼下是晚上七点半,因为季幕病倒了,大家都还没吃饭。张嫂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还煮了点松子粥,过来问季幕要不要先吃一点。季幕摇摇头,他什么胃口都没有。他动了动手指,像是在找什么,口干舌燥间,他开口,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我的草莓牛奶不见了。”陆秋远不解:“什么草莓牛奶?”只有顾远琛反应过来:“在车上。”他转身去拿,没过多久就回来了,手里的草莓牛奶已经失了暖意,冰冰凉地放到了季幕的床头柜上。季幕睡迷糊了,突然说:“我想喝这个。”陆秋远却端过张嫂送来的松子粥:“听话,你得先吃粥,再把药吃了。这个牛奶一会儿再喝,好吗?”他说话的语气很温柔,对待季幕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陆秋远这副模样,顾远琛从小见怪不怪。每次在乖巧的晚辈身边,陆秋远都极其有耐心。他是个很喜欢小孩的人,却无奈这段婚姻,只给他留下了顾远琛这一个孩子。季幕在张嫂的帮助下坐起身来,伸手去捧那碗粥:“陆叔叔,谢谢您,我自己可以吃。”从小到大,季幕即使生病,身边都没一个以上的人照料。甚至,有时候他病了,都没人知道。这一次小小的发烧,就让三个人围着他转,季幕实在是不好意思。他捧着粥,小口地吃,想着一会儿吃了药就早点睡。哪知道,陆秋远突然说:“小幕,你为什么要过度服用抑制剂?”季幕的手一抖,差点把粥碗打翻了。陆秋远严肃起来:“你这次晕过去,和过多服用抑制剂也有很大的关系。医生说你的信息素低得异常,所以我让同事查了一下你的领取记录,居然是别人的三倍。季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考虑到有些omega的信息素浓烈,确实需要服用大量的抑制剂,所以领取常量的三倍是在正常的范围内。但季幕的信息素算是寡淡,唯有碰到顾远琛的时候才会被诱发,因此,他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的抑制剂来稳定自己的信息素。“……”自己小心维护的东西再次被不留情地戳破,季幕的手顿住了,他想起白天顾远琛的质问,一时之间咬住了下唇。如同难以启齿一般,季幕没有回答陆秋远,他低着头,心里翻来覆去地想,要说些什么,得说些什么……最后,是站在门边的顾远琛开口了。“是我的错。”他说,“我以前说过不喜欢他的信息素,所以他才一直吃那么多抑制剂。”季幕霎时抬起头,唯见陆秋远一脸怒气,高声:“顾远琛,你到底怎么回事?!”顾远琛站直了身体:“抱歉。”“你……”“陆叔叔!”陆秋远还要说些什么,季幕激动地下了床,他的手里还捧着一碗粥,脚踝又是肿的,动作太过突然,自然是站不稳。幸亏张嫂在他身边扶住了他,才没使得季幕再次跌倒。“陆叔叔,是我自己要吃的,不是学长的错!我不想在这一年里,用信息素契合度来绑住学长,所以我才吃的,不是因为学长说的话!”说着,季幕的眼眶微红,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全部都是我的错……”张嫂接过他手里的粥,赶忙劝他坐下。可季幕不愿,硬是站着,像是怕自己一妥协,陆秋远又要责备顾远琛一样。陆秋远无可奈何,只能先应下来,反倒是顾远琛开口:“爸,我有些话想单独和季幕说,您和张嫂先出去吧。”“他还病着。”陆秋远提醒顾远琛。“我知道。”可有些话,就算季幕病着,顾远琛也要说。误会好像在不断地加深,季幕对他的误会,抑或是他对季幕的误会。窗外的雨下个不停,明天似乎又要降温。季幕连一件厚实的衣服都没有,他到底是怎么回的国?好像什么准备都没有,他也好像什么都不想拥有。他给人一种孤苦伶仃的感觉,少了小时候的活泼与傲气,如今的季幕,一点都不像那个娇生惯养,受不得一点苦的季家少爷。房门被关上了,床头柜上的粥还冒着热气。松子的香气融入温暖的空气里,在房内弥漫,是让人觉得舒心的味道,如同一个家的气息。顾远琛让季幕坐到了床边,顺手拉了一张凳子过来,坐在他面前。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季幕面红耳赤:“学长?”他轻轻地喊他,声音挠着顾远琛的耳膜。“先吃一点粥,然后把药吃了。”顾远琛分得清轻重,他督促季幕吃了半碗粥,彼此沉默十分钟左右,他把药递给季幕,看着他吞下。季幕听话地照着他说的做,一丝抗拒都不存在。他在顾远琛面前,比乖巧的木偶还顺从,只要顾远琛愿意牵引其中的一根绳线,季幕就愿意为他奉上四肢的调动权。“季幕。”“学长……”顾远琛沉了口气:“你了解过我吗?”突如其来的,顾远琛说了这样一段话:“我们初见,是在你11岁那年,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分别了。从此之后,先是邮件,后是电话,那八年里,我们从未见过面。”“……”“所以,你根本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顾远琛直截了当地说。季幕急了:“为什么要这样说?”顾远琛冷静道:“如果你了解我,那你就该知道,我13岁那年去念的初中是国内数一数二的alpha学院,我是校内的第一名。”这个第一名,不仅仅是成绩,也包括他作为一个alpha的自控能力,以及对信息素的控制能力。季幕当然知道这些,顾远琛在邮件里曾和他提过,就一句话,季幕也牢牢记住。可顾远琛好像不记得了。“所以,信息素对我来说,无非就是两情相悦后的关系融洽剂。只要我喜欢,哪怕与那个人的契合度只有1%,我都可以不顾一切地去爱他。我爸爸所坚持的高契合度,只是一种无形的枷锁。过去的八年里,我们相隔两地,也不是靠契合度在维持彼此之间的关系。”顾远琛解释道:“所以,你不管是服用抑制剂也好,或是不服用也好,无论你怎么顺着我的心意去讨好我,都是没有用的。”“……”“不喜欢了,那就是不喜欢。”做什么都没有用。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小顾又进套了,大家不要急!周日不更,我有事要忙。第20章顾远琛从重逢开始,从认出季幕开始,就一直这样绝情。他说话总不留余地,也不给季幕留有情面。直白地拒绝,毫不留情地斩断过去,顾远琛是在抛弃曾经的感情。他始终不相信当初决绝的季幕会在一年后突然回头,如果只是因为季家和顾家之间的利益,那他们的婚姻和陆秋远的婚姻,从本质上来说,还是一样的。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顾远琛起身,打算离开:“你休息吧,明天的课记得请假,以后也不要再过度服用抑制剂了。”他想:今夜窗外的雨声闹心,雨能够早点停就好了。忽地,顾远琛的手被拉住了。掌心被季幕滚烫的手指贴着,轻轻的,季幕不敢用力地拉着他,就连声音也开始变得糯软起来,如同冬夜里,暖灯下的喑哑低语。“可是一年时间才过去几个月而已,学长又怎么知道,我不会了解你?”季幕带着鼻音,另一只手捂着眼睛,掌心湿漉漉的,“我会努力去了解的,一年时间还没到,我真的会努力地去了解……”顾远琛还没说话,又听季幕哭着说:“学长,拜托你了。”“就给我一年时间,我们说好的。”“如果一年后,你还是没办法重新喜欢我,我发誓绝不会继续纠缠你,到时候我一定会乖乖地从你身边消失。”…………季幕哭得很伤心,眼泪不停地往下掉。顾远琛没办法,主动伸手给他抹掉了泪珠子。可那滚烫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串,一颗接一颗地往下落。它们在季幕生病的时候,在他脆弱敏感的时候,一股脑地涌上来,根本是止也止不住。“别哭了。”顾远琛说。季幕下唇被自己咬出了血腥味,他拉着顾远琛的那只手始终不愿放开。“季幕。”顾远琛沉下声,却被季幕勾住了手指。他没有像一开始那么反感,虽然不接受,但没有立马推开。片刻的疑犹使得他想要的结果逆转,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季幕哭得鼻尖微红,压抑着悲伤的情绪,他几乎是在哀求顾远琛:“学长,学长你答应我好不好?我是为了你回来的,我真的做了很多的努力才到了你身边,你根本不知道……我错了,学长,我以前真的错了……”他哽咽得很隐忍,像是怕外头的陆秋远听到一样。凡事,季幕都有在为顾远琛考虑。“求你了,学长,不要那么快拒绝我。”季幕表现的是如此卑微,就好像失去了顾远琛后,他就会一无所有。顾远琛像是长得悬崖上的一条枝丫,季幕迫切地想要抓住。哪怕枝丫会断,他终有一天会粉身碎骨,他也心甘情愿。顾远琛原本不想再继续搭理他,却在季幕的呜咽下,终究是不忍心:“别哭了……”“学长,求你……”“我答应你。”他要求的一年时间,其实很快,也很短。顾远琛说:“就一年,你要遵守承诺。”“好,学长也要遵守……遵守承诺的,可以吗?”季幕趁机揪住了顾远琛的话。“可以。”“一年内,就算有其他追求者,学长也要优先和我相处。”季幕忍着哭音,不忘顺杆子就往上爬,这点不管怎么样都改不掉。顾远琛迫于无奈,再次应下来。季幕于他而言,既然是个推不开的麻烦,那不如答应他这个请求。反正一年后……他应该也会和季幕分道扬镳。“那我可不可以要学长的号码?”季幕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还没有号码……”“……”“学长不是说要遵守一年的承诺吗?是骗我的吗?”他的眼泪来得很快,哗啦啦地又掉了许多。顾远琛没办法,乖乖地在季幕手机里存了自己的号码。这是他亲手打下的号码,季幕面上委屈可怜,心中却十分欣喜。他抹了抹眼睛,正要说什么时,他突然打了一个哭嗝。这可不是季幕装的,他刚才是真的伤心了,以为顾远琛要彻底推开他了。这哭嗝大抵是被惊吓之后,又瞬间放松下来的产物。也可以说,这个哭嗝和上次肚子叫一样,是个无法控制的意外。季幕虽然擅于伪装,但在顾远琛面前,他总像个笨拙的孩子,做出一些不该做的粗心事。顿时,季幕安静了下来,也不呜咽了,就是丢脸地继续一个劲地掉眼泪,还时不时地打个嗝。他眼眶湿润,羞赧地想找个地洞钻。顾远琛大概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人,前一刻还哭得那么死去活来、伤心欲绝的,下一刻竟然开始打嗝?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脸上还是那副淡定的表情,但他们两人此刻的神情在季幕的哭嗝下,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一个严肃,一个可怜,仔细看去,甚至有点滑稽……顾远琛快被他气笑了,他尴尬地清了清喉咙,拿过水杯:“喝水。”“嗝。”季幕眨巴着眼睛,睫毛都湿透了。“……”季幕听话地喝了一口水,依旧没止住,边流眼泪边打嗝:“学长,我不是故意的。这个、这个没办法阻止……”“嗝。”顾远琛理解道:“嗯。”“嗝。”“……”“学长,它停不下来……”季幕无助地说,一双手无措地抓着袖口,“怎、怎么办?”“嗝。”“再喝点水?”季幕摇头,一杯水都见底了:“不行……”顾远琛没辙了,拿过他的杯子去客厅又倒了一杯水。陆秋远也不知道他们在房里干什么,就看到顾远琛来回往屋里送水。他忍不住问了句,只听见顾远琛老远地说了句:“他打嗝!”陆秋远一脸莫名,跟上去:“打嗝?你和他说了什么,让他一直打嗝?”“爸,你知道止嗝的办法吗?”顾远琛问。陆秋远想了想:“就喝水吧。”可喝水没用啊,一直打嗝也不是个办法。陆秋远张望了房内,拉着顾远琛说:“还有一个土方法。”“什么?”“你亲他一下。”顾远琛:“?”陆秋远颇有经验地说:“你突然亲他一下,他肯定就被你吓好了。”想当年,顾黔明一直打嗝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做的。不过那次,顾黔明的脸色不大好就是了。但季幕这么喜欢顾远琛,总不至于和当年的顾黔明一样生气吧?不过陆秋远很清楚顾远琛的脾气,这个建议果然遭到了无视。“反正你突然吓唬他一下,很快就能好。”他一边叨叨,一边被顾远琛推到了门外,“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而屋里头的季幕脸红得像个番茄,快熟透的那种。“我爸有时候喜欢乱说话。”顾远琛问,“好点了吗?”季幕忍着声音,默默地又打了一个嗝。“再喝点水?”季幕摇头,他刚才喝了粥又喝了一大杯水,现在无论如何都喝不下第二杯水了。但他捧着水杯,逐渐平缓了心情,打嗝的状态自然也平息下来。“谢谢学长,我现在好多了。”他把水杯放到草莓奶边上,迎着柔软的灯光,两颊似乎因为哭得太久而出现了一抹红晕。这个样子的季幕,顾远琛总是没办法把他和自己心里所想的那个正在演戏的季幕联系在一起。谁的心都是柔软的,季幕是,顾远琛也是。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玫瑰香,轻轻绕在顾远琛的鼻间。它如同一个秘密花园,在内绽放芬芳,在omega的信息素领域中,它是许多alpha穷尽一生都无法拥有的高岭之花。可顾远琛却可以轻易地拒绝这玫瑰香:“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这一次,长夜漫漫,季幕睡得并不安稳。明明生着病,他却失眠了。窗外的雨声吵闹,季幕睡不着就坐起身来。他的背包就放在一旁,里面的隔层中,放着一只朴素的钱包。他拿过它,轻轻地打开,一张被裁剪过的照片掉在柔软的棉被上。悄无声息间,季幕捡起了它。照片上的画面,是13岁的顾远琛,不远处,有躲藏在左边花丛后的少年。而且,少年的身影并不明显,模糊的一个小点,若不仔细找,近乎看不到。在顾远琛的右边,原本有着另一个少年的身影,但季幕把那个少年的画面剪掉了,唯独留下顾远琛。季幕看着照片被裁剪的边缘,深吸一口气。他的脑海深处反复出现两个字:季沐,季沐。那是他的亲弟弟,本该在顾远琛右边的少年,也是季家真正的少爷,玫瑰花信息素的原主人。他的指尖抚过照片的边角,最终将这张照片再次收起来,一层一层地包裹,藏进背包的隔层中,将真相埋进自己的记忆深处。他想起一年前,季家的庭院中。他的父亲季锋拄着拐杖,无情又冷漠地说:“从今天开始,季家没有季沐这个少爷了。”话罢,季幕听到屋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以及肮脏的咒骂。他直直地站立在季锋面前,波澜不惊的神色内,是无尽深渊。他要坠下去了,在季家这座冷漠的监牢中。他要将一切过去都丢掉了。季锋忽略了那些痛苦的喊叫,毫不怜悯,毫不在意。他只是举起拐杖,指了指站在身前的季幕,没有一丝尊重,仿佛正在施舍一个可怜的人:“从现在开始,你才是季家的少爷,也是顾家一直以来的婚约者。记住了?”那一刻,恐惧与窃喜同时降临,席卷了季幕一颗空洞至极的心。乞丐也好,强盗也罢,他是卑微且卑劣的。季锋跛着脚,站在他面前,细长的眼睛如同毒蛇凝视他:“你和你弟弟不一样,你更像我。他已经毁了,所以你千万别让我失望,孩子。”他的父亲季锋,十八年以来,第一次称呼他为“孩子”。在这之前,季幕只是住在季家阁楼中的,一个可有可无的杂碎罢了。“父亲。”他开口:“我会达成您的心愿,但我有一个请求。”季锋微合双眼,并未应声。“我的名字,是我的亲生母亲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我不想一辈子用弟弟的名字,唯有这一点,希望您能成全我。”季幕,季沐。当年刻意取成一样的名字,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两种人生,两段梦魇的开始。…………季幕闭上眼睛,好久才从这个清醒的噩梦中挣脱出来。他捂住自己的面孔,冷汗渗透了他额前的发。无尽的寒意袭来,将人拖进一个接一个的谎言中。“我怎么会让你失望呢……”季幕自言自语,握紧苍白的手,双目中有着不可言说的恨意,“我一定会取代季沐。”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周三更,双更入v!谢谢大家的支持!第21章次日。早晨七点,陆秋远难得早起。“张嫂,这个粥还要煮多久?还有这个葱要现在放吗?等等,盐呢,盐在哪?”随着陆秋远的一百问,张嫂的头都大了。平日里,陆秋远进厨房,顶多也就是泡个牛奶切个水果,做做小甜品。这还是他第一次真刀真枪地下厨做中餐,虽说只是熬一碗牛肉粥,但也折腾了好久。“先生,还是我来吧。”张嫂宁可陆秋远睡懒觉,也不想他大清早地来厨房里“捣乱”。“我就想给季幕熬个粥,怎么就这么难?”陆秋远看着锅里的不明粥体,深深感到厨师的不易,“其实我以前煮过粥的,那会儿明明弄得挺好的……”但张嫂好歹是在顾家工作了多年的老人,她最摸得准陆秋远的脾气,安慰道:“先生的手是做研究写学问的,自然不擅长这些家里活儿。给季少爷熬粥的心意有就好了,剩下的,我来吧。先生您就出去看个早报,喝个咖啡,早餐一会儿就好了。”被张嫂三言两语地哄出了厨房,陆秋远看到了准备出门去跑步的顾远琛。顾远琛诧异,露出见鬼似的表情:“爸?”“怎么,我就不能早起?”陆秋远神态自若地坐下,“我早起很奇怪吗?”顾远琛不好反驳:“就……挺难得的。”“对了,你跑步回来的时候,在附近的便利店里买一些草莓牛奶吧。”陆秋远暗示,“季幕不是喜欢喝吗?昨天病着都想喝,你买一些……不对,买一箱吧。”“?”“你昨天都让他哭得打嗝了。”陆秋远扶额,“一天天的就知道放狠话,也不知道像谁。”可能这一方面顾远琛比较像顾黔明?这么一想,陆秋远更来气了。顾远琛莫名被他的情绪牵连,很是无辜。陆秋远抿了一口咖啡,神清气爽:“先不提婚约的事儿,来者是客,就没有你这样的待客之道的。”他一开口就免不了说上顾远琛几句。顾远琛被陆秋远教育了好一会儿,连运动的时间都快耽搁了,临出门前,他说:“爸,你就是总这样,所以泽安才会被你宠坏了,他爸总不想让他来我们家长住。”说完,摇摇头,果断地关上了门。陆秋远被堵得无语,但又觉得好笑:“陆家那两口子自己宠儿子宠得上天心里没数么,怎么成了我宠坏的?”待闻到一阵粥香时,季幕已经起床了。他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再加上每天早上,他都想着要给顾远琛做早餐,索性就起来了。他走到客厅的时候,恰好陆秋远去厨房了。偌大的客厅中,不知何时站着一位陌生的中年男性alpha。季幕朝前走了一步,才发现这个男人其实并不陌生。他的照片会经常出现在报纸上、互联网上、新闻上,他的五官和顾远琛的十分相似,因此季幕对他很有印象。他是顾远琛的alpha父亲,也是顾氏企业的总裁——顾黔明。“你是?”顾黔明语气不佳,他不太喜欢家中有陌生人,于是率先发问了。他皱着眉,冷下面孔,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您好。”季幕庆幸自己没有穿睡衣出来,身上穿的毛衣即便居家,也还算得体。他鞠躬:“我是季锋的儿子,季幕。”顾黔明停顿了片刻:“季沐?”很显然,他所说的季沐,并非眼前这个季幕。只是“沐”与“幕”发音一样,仅仅只是口头上来说,并无区别,也不会引起别人的过度注意。“顾伯父,您好。”季幕拘谨地站在原地,“我因为脚伤暂住这里,打扰您了。”话罢,陆秋远从厨房出来,看到顾黔明,原本温柔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淡漠起来:“你怎么回来了?”“今早要去x市开会,有份文件落在家里了。”顾黔明没有和陆秋远多说的意思。陆秋远也一样,随口嘀咕一句:“打个电话让人给你送过去不就行了。”顾黔明没有回答,径直上楼去了卧室。他和陆秋远在多年前就分房睡了,而这份文件居然是在陆秋远的卧室中,怪不得不方便让人回来拿。因为陆秋远有点洁癖,他不喜欢陌生人进他的私人空间。等他下楼的时候,桌上已经放了粥和一些早点。张嫂好声道:“顾总,来得及的话,吃了早餐再走吧?今天凑巧都是一些您爱吃的。”顾黔明看了看时间,其实是来得及的。但他又看了一眼自顾自坐下开始喝粥的陆秋远,不禁皱了皱眉:“不必了,我赶时间。”说完,他对季幕礼貌道:“季公子,招呼不周。”“顾伯父,您言重了。”季幕连忙起身。顾黔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狐疑地问道:“我记得你的名字,是三点水的‘沐’,对么?”“以前是,后来改成了落幕的幕。”季幕解释,恭敬地站直了身子,“我父亲说,我改名的事情,有提前和您还有陆叔叔打过招呼。”哪想顾黔明根本不知道这事儿,他只是觉得季幕同四年前他因生意来往去季家拜访时见到的长得有些不大一样,才多问了一句。不过那会儿,顾黔明也没有多仔细地看“季沐”,因此疑虑只存了一瞬,就消散了。“这些琐事,虽然没什么要紧,但有时候还是应该同我说一下。”他是个死板的人,观念也相对传统。得知此事陆秋远并没有告知他之后,顾黔明显然有些不悦,但他从不会苛责陆秋远,相反,他对陆秋远很是客气地说:“我这阵子都比较忙,家里的事,劳你多关心了。”陆秋远轻轻地“嗯”了一声。顾黔明一走,外头的雨瞬间又落下来。暴雨一场。陆秋远用勺子慢吞吞喝粥,心里却在低语:淋不死你,顾黔明。然而,顾黔明一出门就坐上私家车走了。真正被淋成落汤鸡的,是他陆秋远的儿子顾远琛。还好顾远琛的身子骨硬朗,初冬淋了一场雨也没有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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