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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前我做了什么》TXT全集下载_9(1 / 1)

“麻烦你了裘大夫。”“不麻烦不麻烦,既然仙君最后是这般打算,那我今日便将妖力耗空为你医治,不过,晚上值夜的事情就得仰仗竹涧仙君了。”“没问题。”竹涧满口答应说包在他身上,结果半夜睡得比谁都香。昨晚他能精神抖擞地熬过一夜,全赖着有裘融陪他说话,然而今夜所有人都睡了,裘融更是妖力耗尽,整个人几乎是在床上晕阙过去,竹涧百无聊赖之下数了上千颗的星星,不一会便对着月亮也打起了瞌睡。万籁俱静之中,一只细小的身影从草丛钻了出来,它通身淹没在黑暗之中,只有一双狭长的眼睛在夜里泛着幽幽绿光,形若鬼魅,它静静地等了一会,看一眼棚下打盹的老驴,再悄无声息地探头,去确认场院里那名貌似已经睡着,对他威胁最大的全身仙气的男人。而这一眼竟吓得它全身一颤,场院里根本空无一人,黑影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它赶紧头也不回地飞速隐进草丛中。若是它再慢上半秒,随之而来的凌人剑气定能将它的前肢全都斩断。枯草还未停止晃动,竹涧就冷着脸从墙檐下走出来,他看着地上残留的剑气坑,缓慢地眯起了眼睛,深邃的黑眸暗沉沉的,一如头顶高悬的夜幕。“……算你跑得快。”※翌日晨,爻楝方醒就又被裘融拉起,不管爻楝以顾虑他身体为由再三推拒,裘融就是铁青着脸要用仅剩的妖力再医治一次。爻楝后来下床喝粥时才明白事情原委,竟然是竹涧半夜发现了可疑人物在茅屋附近埋伏,裘融大清早得知后坐立难安,冒着灯尽油枯的危险也要赶紧将爻楝治好,方便竹涧早些动身,去村里查探。“真的不是你梦中看见的么?”爻楝夹了一块阿球送来就粥的咸萝卜干,竹涧冷哼着从他筷子间夺走,“吃你的粥去,别说话。”此番治疗结束,爻楝明显感觉到身轻体健,不但腹内再无疼痛感,胃口也大了许多,米糊、粥之类的食物再难饱腹,他一连喝了好几碗,还是觉得饿。与爻楝截然相反的是忧国忧民的好心裘大夫,他就宛若即将西去的老槐树,医治结束后一脸干枯蜡黄,最后干脆直接和病床上的爻楝掉了个位置,改为他睡床爻楝坐椅。即便疲惫至此,裘融临死前仍不放心地叮嘱道:“仙君,请你们务必打听清楚,救我们蔓山兔族于水火之中。”“勿用如此紧张,”爻楝被裘融这郑重其事的态度搞得哭笑不得,他掖好被角,将裘大夫魁梧的身躯捂得鼓鼓囊囊,“仅是猫犬大小的黑影,或许是迷路的动物呢?”他还想多安慰几句,却被一旁早就等得不耐烦的竹涧一把抓住手腕,一缠一绕,再系个死结,爻楝只感觉全身倏然一轻,周围所有的物体瞬间都变得硕大无比,脚下地面又软又晃,他不由得半跪下稳住身形。“真的变小了诶,好玩儿!!!”一大早就来裘融家蹭饭的团团惊叫道,她扒着竹涧的右手看个不停,爻楝就感觉两只大若红月的眼珠子对着他直转,团团好奇地吹了口气,他立刻被掀倒摔在了竹涧食指和中指的缝隙间。“莫要胡闹!”爻楝严肃地板起面孔,他扯开挂在龙角上的几缕乱发,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小手从袖口伸出,一本正经地整整衣摆,结果刚收拾整齐就被竹涧拎着后颈提起来,对方漆黑的眼眸眯成狭长的线,唇角也微微扬起,“确实有趣的紧。”爻楝很不舒服地拉扯勒住喉咙的前襟,在前后摇晃之中动了动脚,低声道:“让我呆在你肩上。”“行。”竹涧爽快地把爻楝往颈侧一扔,再回头挥手告别屋里的两只兔子。爻楝落地之后小手攥着衣襟匍匐前进,终于在竹涧出门之前钻进了他的领子里。爻楝在外袍和中衣之间找了处褶皱,拍了拍再把自己安放进去,脚踩住锁骨,手勾着肩膀,姿势稍显别扭,却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方一开门,屋外寒冷的空气便直直灌进领口,竹涧大脸朝天毫无所觉,但爻楝被冻得小脸煞白,他赶紧屈身勾腰,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数日不见,竹涧使用的依旧是同之前在君湖岛逃命时展现的那种——上天入地猿猴猩奔袭赶路法,他怕爻楝过于细小被吹风跑了,半途中还周到地拿手掌盖住领口凸出的那个小包,而等到了村口外面,再低头爻楝就只剩下一口气了。竹涧赶紧把人放在自己手心里,又从旁边嫩叶上捞了一手晨露洒爻楝脸上。爻楝脑袋晕晕沉沉,身体里憋了一肚子闷气,恨得张口就咬上竹涧的手指。“诶,爻楝仙君!你可是仙君!哪有仙君咬人的!”竹涧夸张地哎哟一声,话音未落,只听他们用来遮挡身形的矮坡后面传来另一道男人的叫喊:“哎哟!你怎么咬人的!松口松口!再不松口我打你了!”爻楝和竹涧对视一眼,一人迅速松口,令一个则把人托回自己肩头。竹涧悄无声息地向前两步,探头查看村口那条你路上的情况。那里有三名高瘦胖矮不一的男人,将一名豆蔻年华的少女围住,他们似乎在争抢少女怀里的油纸包,而女孩力气比不过男人,无计可施之下便死死咬住其中一人的胳膊,牙龈都撕出了血也死不松口。男人们并不因为这是名女子便手下留情,被咬住的人狠狠地踢她小腹,他的同伴则跩她的背,女子撑不住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她忍着痛迅速用手肘爬到油纸包前,蜷缩着用身体死死地护住它,宁可被男人们拳打脚踢也不肯放松。“就知道偷,就知道偷!这么大姑娘了,手脚这么不干净,怪不得嫁不出去,谁娶了你谁倒霉!”……拳拳到肉的闷响声回荡在空地上,而坡后偷窥的二人姿势都没变过,过了一会,爻楝开口问道:“……你不去帮她?”闻言,竹涧嗯了一声,奇怪地反问道:“我要去帮谁?男的还是女的?”“……没事了。”“听你这口气绝对有事,说!”爻楝叹口气,“救那女的,然后送她回家,有了救命恩人这层关系才方便从她嘴里套出实话。”“……好咧。”竹涧说干就干,他猛地从坡后面跳出来,结果就他们说话的功夫,三个男的早已经打完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而女孩用手背抹一把脸上的泥,捧着地上皱皱巴巴破了口的油纸,竟然露出了笑容,她连忙欣喜地小跑出了村。“跟上!”爻楝拍怕身下的坐骑,竹涧立刻如影随形地跟在女孩身后,一路尾随者她,眼瞅着小姑娘绕了个大圈,最后踏进了村尾外的破庙之中。竹涧背贴在庙前缺个眼睛少个鼻子的石狮子前面,悄无声息地露出半个脑袋往门里看,只见女孩子进了庙门忽然变得拘束起来,脚步放慢,还刻意压低她细细的嗓子小声喊道:“你在嘛?……我偷……我买了烧鸡来,你……你吃不吃呀?”爻楝嫌站在竹涧肩膀上看得不清晰,转身拽着他的长发,一个巧劲跃到了竹涧的头顶。女孩的问话并没有得到回复,她也不气馁,用着轻柔的语气继续哄道:“香喷喷的烧鸡哦,”她说着自己先咽了口口水,吞咽的声音有点大,女孩啥时羞愧地红了脸,嘀咕道:“……我把腿留给你吃,我吃个脖子好不好。”终于,在这时阴影之中有了动静,满是灰烬的菩萨像后面钻出一只黑不溜秋的狐狸,浅蓝色的瞳孔平和沉稳,就这么安静地望着眼前这名竭尽全力讨好它的小姑娘。“……你果然还在呀,吃嘛?”庙外,竹涧猛地攥住头顶的爻楝,他下蹲将自己完全遮掩在石狮子后面,用气音道:“就它!我昨晚见到的就是这么大一只四爪动物!”爻楝一脸平静地被竹涧死死抓在掌心里,他生无可恋道:“那你还等什么,去把它搞死啊。”“……我不能确定,万一打草惊蛇怎么办?”“……”该果断时不利落,该冷静时死冲动,爻楝真想弄死这只令他产生无数‘甜蜜’小烦恼的死剑灵,“你觉得这只狐狸很正常吗?”“不正常。”“那你到底在等什么?”“……”女孩拿油纸垫着扯下一条鸡腿,推到狐狸面前,鸡皮酥脆鸡肉软烂,光是香气就令人食指大动,狐狸低下头嗅了嗅面前的肌肉,它没有下口,反而用吻将它推回女孩脚下。如此唯美的场景就在下一刻被一名可恶的剑灵打破,竹涧宛若从空气中走出的那样突然出现在狐狸身后,他左手蓄着满掌剑气,右手猛地下伸,本两人都做好了第一击落空的打算,没想到竹涧竟是一把就抓住了狐狸的后颈皮,再轻而易举地将它给提了起来。竹涧:“……”狐狸:“……”女孩:“……”爻楝:“……”庙中氛围十分凝滞,狐狸丝毫不挣扎地被竹涧抓着,女孩也呆愣愣地站在那儿没反应过来,爻楝警惕周围有诈,竹涧则和狐狸对视半晌,倏然皱眉道:“这么简单的吗?你这偷婴儿的狐妖怎么能弱成这样?”“不,不是的!它不是狐妖!”女孩赶紧喊道,她知晓竹涧不是寻常人,很是畏惧地看着他,却强忍着不逃跑,“它只是只普通的狗狗!”“狗……狗?”竹涧满脸的逗我好玩吗,“那你说说,为什么普通的狗会藏在这种地方,而且见到你也不叫唤?还知道把烧鸡让给你吃?”因为发现竹涧没有像村里的那群男人一样见到她就打,女孩胆子立刻大起来,她尖声反驳道:“因为它乖啊!在我们东国,银色皮毛的狗是祥瑞的象征,你若敢伤害它,是要坐牢的!”竹涧虽不懂这个国家的规矩,但他一听这话就知道有问题,“祥瑞?银色皮毛?狗?这明明是只黑狐狸好吗!”“银的!我第一次见它是银色的!是被灰弄脏了而已!”眼见着话题越来越歪,爻楝赶紧贴在竹涧耳朵后面小声道:“问她知不知道村里婴儿丢失的事情。”“哦,女娃娃,你知不知道村里婴儿丢失的事情?你好好回答我,回答得好了我就把这傻狐狸还给你。”竹涧自由发挥了后半句,边说还边甩了甩手底下的狐狸,后者睁着一双蓝幽幽的兽瞳,四肢软软垂下,不挣也不叫,几乎像是只狐狸毛织就的绒布偶。爻楝眼角无意识地瞥过去,竟惊诧地发现狐狸的目光居然是落在自己身上。“当然知道啊,这么大的事情,就连镇上的人也都知晓了,大家都怀疑是妖怪作乱,村里筹钱找了好几个道士来驱邪,还雇了好些猎户去山里做陷阱,根本一点儿用也没有。”“那你可想得起第一只婴儿丢失前,村里曾发生什么怪事没有?可大可小,就是平常不曾发生过的。”女孩忽然哦了一声,“你们也是来捉妖的道士对不对!这个问题来的那些道长问过好几遍了,可哪里有什么怪事啊,天又没下红雨,也没亮奇光……道长大人,把狗狗还给我吧,它这样被你吊着好可怜啊。”“啧……”竹涧的确未在黑狐狸身上感受到任何一点妖气,不管它是狗还是狐狸,无可改变的是它仅为一只普通动物的事实,只是颇为淡定了些,以及不叫不嚷可能是个哑巴,而且小女孩又格外配合,竹涧遂爽快地将狐狸丢到地上。黑狐狸灵巧地在半空之中翻了个身,爪垫无声无息地落在地面上,女孩还未来得及高兴,它便飞快地溜回了菩萨像后面,任凭旁人怎么叫也没有任何回应。“……哼!”女孩子气呼呼地瞪了竹涧一眼,徒手抓起地上的烧鸡,背对他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爻楝盯着黑狐狸消失的地方久久未曾言语,直到竹涧这厮竟被该死的烧鸡香味诱惑,正频频往地上瞥去目光,他恨铁不成钢地道:“有点出息行吗?”“爻楝……我还没吃过这东西呢,好香啊,你得买给我吃……”“买,都买!”爻楝痛苦地扶住额头,“你去问问先前那些道长都对村民们解释过什么?”竹涧当即照本宣科道:“诶小孩儿,你之前提到的那些臭道士们都给你们说过啥没有?”“哼!”“再哼我揍你。”竹涧说着揪起女孩的脸,恶意地用力掐扯,疼得她哎哎直叫,竹涧没有丝毫的同情心理,欺负得简直爽极,他还欲继续逼供,刚张开嘴,却听见不远处有几个人匆忙从林子里跑过,他们都背着竹篓,互相之间还招呼、叫喊着什么。爻楝细细去听,发现是什么:“又发生了”,“又有人丢了”这些话语,他赶紧出声提醒竹涧:“别管她了,跟外面人去村里看看!”这回其实根本无需爻楝提示,竹涧早抛下庙里的姑娘,几步跃到门前最高的那棵树顶,他的体重可以放得极轻,就如一把长剑的重量,鞋尖轻轻地点在枝头,压弯枝桠少许弧度,竹涧一甩衣摆,居高临下地看着数位村民跌撞着跑进一条小路中。“在那里!”他朝爻楝示意一处人头涌动的宅院,因为村里人逃的逃,剩下的也家家闭户不出,所以竹涧很容易就能发现不寻常的地方。“嗯。”爻楝撇开缠住他龙角的烦人黑发,他从竹涧耳朵尖顺着内耳廓一路划进竹涧领子里,再用衣襟将自己裹得只剩一双眼睛在外面,“就去那里。”“好!”竹涧极为听话地爻楝说什么就是什么,话音刚落便身形一动,在树顶之间快速前进。听竹涧满口答应不闹任何幺蛾子,爻楝反而不适应起来,冷风吹得他睁不开眼,中途他干脆整个人都团进衣领中,想着那剑穗真那么漂亮吗,或者竹涧有什么收集剑穗的怪癖好?一把剑的思维,他怎么搞得清呢?出事的院落内站满了人,但是却出奇的安静,众人脸上有严肃,有恐慌,有悲伤,少数躲在墙边窃窃私语互相安慰,他们站姿围成了一个弧度,竹涧在人群后方踮了踮脚看不见也听不清晰,他懒得往前生挤,抬头随意看了看,一跳就踏上了瓦房屋顶。白衣胜雪、乌发如墨的年轻男子谪仙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数双眼睛立刻直勾勾盯住他,被村民们围绕在中间的三个人也瞬间停止交流,两人震惊、一人疑惑地望着竹涧。爻楝啵地从衣服里探出半个脑袋,只见三人中一名是妇人打扮,满脸泪痕,呆呆地看向屋顶,手里还抓着件撕裂的半截棉衣;一人是精神矍铄的老者,他在震惊过后很快板正脸色;最后一名则是戴着阴阳道冠,身着蓝白色道士袍,手中握有桃木剑的年轻男子,年纪不大但举止老成,他微皱着眉,于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先行开口问道:“仙长,来此可否也是为那妖怪伤人之事?”“正是。”竹涧脸皮向来贼厚,对仙君、仙长之类的称呼适应得格外良好,他用指腹轻轻护住爻楝的脑袋,再潇洒的一个纵跃,衣袂翻飞,众人不由自主地视线随他一起稳稳落在道士的面前,“可有何发现?”道士嘴里尊称着仙长,却没有真正地相信竹涧,他伸手拦下正欲哭诉的妇人,持剑拱手问道:“在下长鸣子,敢问阁下名号,来自哪门,哪派?”竹涧不喜欢对方这冷脸且咄咄逼人的语气,他眯起双眸蕴着怒气,爻楝立刻不动声色地掐他锁骨上的皮肉,“回答他。”“……”竹涧撇撇嘴,“我叫爻楝,来自君湖岛。”“君湖岛?”长鸣子垂眸陷入思索,竹涧无所谓地摆摆手,“不入流的小破门派,你听说过才有鬼呢。”话音未落,他感觉自己锁骨被狠狠揪着皮转了一圈,不肿也得青上一块。长鸣子忽然眼睛一亮,恭敬道:“可是辰朔仙君所在门派?失敬失敬,想不到远在东国之妖患竟能引得君湖岛的仙长前来……”“别废话了!到底什么情况啊现在?”竹涧不想搭理这位年纪轻轻却毫无朝气的道士,旁边的老村长和妇人一听这位是来自什么名门正派的仙长大人,连忙七嘴八舌地讲出了来龙去脉。事情很简单,妇人是个前年便没了丈夫的寡妇,和她那十一二岁的儿子相依为命,但儿子的身子骨极差,平日里只能待在床上拿药吊着命,因为病重不宜舟车劳顿,他们出了妖怪偷人的事情也没办法离开村庄,妇人只能每日胆战心惊地守着儿子。结果今日她实在是累得慌,劈柴时忍不住在后院里打了个盹,再醒来,儿子就已经不见了,只留下身上被撕碎的棉服。“我儿体弱多病,绝无一人独自离开的可能,再说这棉服,入冬以来他一直穿在外面,那就只能是被妖怪抓走了啊……”妇人说着说着泣不成声,“留……为,娘一人……不活…了……”其余村民赶紧一拥而上,拦住起身欲在水缸前一头撞死的寡妇。“那衣服。”爻楝出声提醒道,他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冰泉,越到混乱的时刻他就越为冷静,“拿过来给我看看。”“嗯。”竹涧弯下腰从地上将棉衣捡起,长鸣子注意到他的动作,立刻上前一步问道:“仙长可是发现了什么?”第23章 进展棉衣领口和袖口都布满黄黑脏污的痕迹, 外层的布本是红色,后又缝上的补丁则是蓝绿黄都有, 全部都洗到发白,棉衣本就很薄, 现在腰侧还被撕了个大口子, 里面的棉花几乎跑了个没影。“你看到了吗?”爻楝只将棉衣上下扫个来回, 心中便有了答案,而竹涧都快把棉衣给盯自燃了, 照样啥也没看见, 至于一旁的长鸣子, 板着一张小脸看似若有所悟, 其实脑海里也是一片空白。“撕裂的口子那里。”爻楝真想抠出竹涧的眼球黏在棉衣上,竹涧连忙把棉衣缺口举到眼前,除了严重的霉味之外他仍旧一无所觉, 反而长鸣子突然唔了一声, 他伸出手在棉花里仔细拨弄,捻出一根黑色的毛发,大约成年男子手指长短,微硬。“这是……什么动物的毛发?”长鸣子奇怪道,竹涧震惊地用指腹碾了碾藏在他衣服底下的爻楝的大腿, 如若不是这破道士靠的太近,他一定会毫不吝啬地赞叹爻楝一番。离开了发霉发酸棉衣的遮掩, 独属于黑色硬毛的味道就散发开来, 竹涧低头就着长鸣子的手嗅了嗅, 随后立即嫌恶地避开,嚷道:“好浓的骚味,这是狐狸毛!”竹涧的声音不小,院落里的人几乎全都听见了,一句狐狸毛顿时引起了沸沸扬扬的议论声,老村长闻言也是一惊,他紧张地握紧糙如树皮的老手,又在衣摆上擦擦手汗,“狐狸精?这可是狐狸精作乱?”寡妇则是呆呆地坐在地上看向竹涧手里的棉衣,已经哭到说不出话来,只能一味地抹眼泪。长鸣子立刻举起狐狸毛高声道:“村里可有人供奉狐仙,近来可有人见过狐狸?可有人猎到过狐狸?”“他!他杀过狐狸!”村民中立刻有人大声举报,“我们都见到了,剥了皮毛拿去镇上卖给富家小姐,赚了好大一笔咧!”“你,你……”被指着的那人胡子拉碴肌肉虬结,明显是个猎户,他看见长鸣子和竹涧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涨红了一张黑脸,急道:“老爷,道长,仙人……这,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我也是迫于生计,没法啊,若是不猎那狐狸卖点皮毛钱,我家小宝子非得饿死在襁褓里……”爻楝正安静地思索事情可能的来龙去脉,忽然从天而降一根手指,对着他头顶的龙角就是一顿瞎挠,挠完两只角又开始挠他的脸,爻楝躲闪不及只能抱住竹涧的食指皱眉道:“莫要胡闹,让长鸣子和那大汉单独聊一聊当时的细节,比如狐狸模样,颜色等,还有杀了狐狸之后可曾出现什么异象,你我回破庙里找那只黑狐狸!”一开始撩拨爻楝是因为竹涧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他直觉猎户几年前猎的狐狸和最近的动乱没什么关系,但他又说不出理由,所以懒得发表意见,就想听听看爻楝是怎么想的。结果摸着摸着就摸上了瘾……得到了下一步的指令,竹涧立刻招手唤道:“那个子道士……”“是长鸣子。”“哦,”竹涧极为敷衍地点点头,表示他记住了,“你和这猎到狐狸的男人单独聊聊,我有另外的线索,先行一步。”他话还未说完人已跃到瓦房背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什么线索?”长鸣子忍不住追了两步,却根本不见竹涧人影。事实上竹涧这种爬树型剑灵当然一早便上了树,他用上比来时快一倍的速度赶回庙中,先前那女孩吃饱喝足正窝在角落的草堆上打瞌睡,竹涧看也不看她直接单手搬开了人高的菩萨像,扬起的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他不住地挥手拍开飘到眼前的细颗粒。“不在了。”竹涧踢了脚菩萨像后面地上摆着的蒲团,这蒲团虽旧,但上面很干净,想来必是那黑狐狸用来睡觉的垫子。女孩子被他闹出的动静吵醒,坐起身奇怪道:“道长大人,你怎么又来了?”“那狐狸呢?”“都说了是狗狗……”“我没工夫跟你争辩什么狗不狗的,它就是偷了你们村八个孩子的狐妖,你若懂点事就赶紧把它的行踪说出来!”女孩子被竹涧凶狠的口吻吓傻了,她好半天才捂着嘴道:“狗狗它那么乖,怎么可能是妖呢……半月前我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它还受了伤的,可虚弱了……”“半个月前?”爻楝注意到这一个关键的时间点,竹涧听到爻楝将这个词重复,也瞬间意识到问题所在,“等下,你可还记得第一个婴儿丢失是什么时候?”“是……”女孩瞪大眼睛,神色略显惶恐,“也是半个月……不对!是它出现的前几天发生的,是刘阿叔家新出生的小二牛,当时阿叔以为是大牛把弟弟看丢,骂得可凶了,还罚他在路上顶水桶站一天,我路过笑他愚笨,被他丢石子打得手背皮都破了。”这女孩倒是和寻常家闺女不一般,泼辣且胆大,从偷人吃食到在破庙里睡一上午,也无人唤她回家来看,家里定是没了爹娘,也没什么兄弟姊妹。“时间差不多吻合,作案动机也有了。”竹涧摸着自己下巴分析得头头是道,“就是它没跑了!”眼见自己的解释没有半点用处,女孩着急地直跳,“为什么忽然怀疑上狗狗了?!你们要抓它也得拿证据啊,我……我就这么一个朋友,你们怎么可以……”她说着说着眼眶竟蓄满泪水,却强忍着不眨眼,不让它落下来。爻楝刚夸完她坚强勇敢,这女孩就跟蔓山里那帮兔子一样说哭就哭,他嫌麻烦地抿起双唇,默默往竹涧的身体里面钻。竹涧比爻楝还要讨厌说不了两句话就哭个没完的人,他低头在蒲团上嗅了嗅,被更加浓郁的狐骚味呛得弯腰直呕,“略!略略——!”“竹涧。”爻楝找到一个女孩子看不见的角落探出头来,“你这四年接触过狐狸吗?刚才你怎么就知道那是狐狸的味道?”闻言,竹涧倏然一愣,他抬起头呆傻地喃喃道:“对哦,我怎么知道那就是狐狸的骚味?”“而且你为什么会用闻的?正常人第一反应不都是用眼睛看吗,比若长鸣子那样。”爻楝皱起眉,“剑灵的嗅觉很灵敏吗?”“下意识就……就闻了。”竹涧啊了一声,“猫犬之类的妖怪才会闻,难道我不知不觉中已经被狐妖附身了?!”“……我之前便是有那样怀疑,但现在看来应该不是的。”爻楝很有先见之明地未将剩余的话说出口——很少有其他妖怪像你这么蠢兮兮的。“那我就放心了。”竹涧走出庙,置身在树林之中,他绕着周围缓步走动,边嗅边警惕着目之所及处的一切响动,他正仔细寻觅着空气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气味,旁边小姑娘抹去眼泪气鼓鼓地蹦出来,“诶!你还是男人吗,哪有见柔弱女子哭泣不管不顾的!”“……闭嘴吧你。”竹涧视线都懒得分去半抹,这时躲他锁骨上的爻楝忽然出声道:“有人来了。”“人?”竹涧回过头,只见林子中间小跑过来十来个举着锄头的大汉,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其中带头的竟然是老村长,他带着壮汉们站到竹涧面前,喘息道:“仙长大人,我们见你是往这个方向来的,就商量着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到什么忙。”“就你们——”趁竹涧说出什么伤感情的话之前,爻楝赶紧跺他一脚道:“多谢大家的好意。”竹涧隔着衣服装作领口痒那般挠了挠爻楝的胳膊,从善如流地改口道:“多谢大家的好意,但是呢,请你们以后管教好村里的小孩,别让她瞎跑,毕竟那狐妖已经抓了八个去了,年龄越抓越大,看起来伤也治得差不多了,万一一时兴起也不差再多抓几个走,是不是?”他说着让出背后的小姑娘,见到是她,村长等人立刻变了脸色,“阿桃?怎么又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其中一个矮矮的胖男人怒气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上次偷了我的鸡蛋,我还没打你呢!”爻楝碍着人太多,只能老老实实地躲在竹涧衣服里,但他很敏锐地听到男人骂完之后过了足足有两三秒,阿桃才像是刚从回忆中转过神来那般嗯了一声,随后才嚣张地哼道:“谁让你家那傻子欺负我的!”“仙长,真是对不起,我们现在就把她带回去,不让她耽误你捉妖。”村长说着便和几个男人上前阿桃将阿桃团团围住,但没想到这小姑娘灵活得跟个泥鳅似的,就地打个赖皮滚,钻到草丛里就不见了。几个男人顿时面露尴尬,不住地向竹涧道歉,村长搓了搓手,询问道:“道长在此可有何发现?”竹涧屈指在锁骨靠内鼓出的小包上面弹了一下,爻楝一边暗戳戳地在衣服里找针戳死他丫的,一边低声道:“实话实说便可。”“我在此地发现了一只黑狐狸,大致就是害你们的那只,只是它在我来之前便已逃走,我估摸着是进了蔓山。”站在靠后位的一高个子农夫喊道:“那阿桃为何在这里?她与那狐狸精又是什么关系?”爻楝直觉农夫说话语速过快,显得整个人异常地急躁,他刚想提醒竹涧莫再回答他了,就听见竹涧语气不善道:“我怎么会知晓,你问题怎如此之多?”竹涧一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几个男人当即就怂了,老村长也频频点头道:“仙长莫怪仙长莫怪……他的小儿子便被那狐妖捉走,生死不明,所以着急了些。”“哼,我现在进山里去继续寻那狐妖,你们自己当心着点吧。”竹涧说完便飞身一跃上了树顶,在地下众人的惊呼声中翩然远去。刚脱离凡人的视线,爻楝赶紧扒拉开眼前的衣领,他仰头道:“先去找那个叫阿桃的女娃娃。”竹涧没有出声,但他身形陡然一转,毫不犹豫地向着与蔓山相反的方向跑去,爻楝忍了两日,终究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为何如此……”他绞尽脑汁地措了会辞,斟酌着用到:“听话?”“啊?”竹涧脚步一顿,单手拽住一根细杈,将自己晃晃悠悠地挂在了枝头,“你这么一说……”爻楝赶紧道:“这样挺好的,等为裘融解决了这事之后,我们定还是要同路去雪山的,这一路上你若是想闹需记得到无人的地方关上门再闹,在外界我们还是同一步伐为妥。”“……嗯。”竹涧闷闷地哼了一声,他重新动身,跃了两步忽然道:“其实我早该和你说了,这和我们的记忆或许有关系,只是……我有点羞于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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