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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前我做了什么》TXT全集下载_19(1 / 1)

“节哀。”竹涧一头雾水地见这两人说得比唱的还好听,想发怒又想起其他想问的事情,“有苏构,你既然是狐仙,那你见过蛟龙吗?封氏一族的。”“见过,而且我还见过你,封竹涧。”有苏构给出了令爻楝和竹涧都吃惊的答案,“在襁褓里的,小小的一只,被母亲抱在怀里,头顶龙角细细软软的,像两坨白面团子,所以当初我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才是那条小白龙,至于为何与爻楝互换了身份,那我就无从得知了。”“你不早说!”竹涧喊完又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爻楝的法器回影戒对你无效?”“世上一切法术都对我无效。”有苏构又开始拿爪子挠木桌,“别问为什么,羡慕的话,就让你家爻楝去加紧修炼,然后也给你立这么一个能够抵御一切的屏障。”“这是一个法术屏障?还是别的修仙者给你立的?”竹涧总在一些奇妙的时间点脑子转得比谁都快,而且抓话柄还一抓一个准。有苏构沉默一会,背对着竹涧吱嘎吱嘎地抓起了木桌。长鸣子的消息这些天一条条地从皇宫内传来,一只又一只旁人察觉不到地纸鹤翩跹着飞进常府内,再经由最受长鸣子信赖的几名下属手中递到爻楝手上。先是确认妖医极为裘融,再报之裘大夫妙手回春,太后的病竟是肉眼可见地好了大半。“怕是不止用了妖力。”爻楝打上一个响指,将纸条烧毁,竹涧坐在窗头的细数枝上,两条长腿不停地晃荡,“也不知宁瑶瑶给他许了什么好处,那裘融竟如此卖力。”“怕就怕在宁瑶瑶什么也未许诺,这些都是裘大夫自愿的。”直觉告诉爻楝,他最害怕的往往就是事实,竹涧疑惑地从窗口跳进来,“裘融是脑子坏了吗,他才和宁瑶瑶见了几面,就愿意为她做到如此地步?”爻楝也疑惑,但他无从置喙裘融的感情,“你相信一见钟情吗?”“再怎么一见钟情,裘融这也太夸张了,想要我这么为他人付出的话,再怎么……嗯……也得接触个三四年?……至少百来天!”和竹涧谈论这为他人付出的话题倒是个挺新鲜的感觉,爻楝想戏谑竹涧说你竟然会为他人牺牲自我?但他转念一想,又想起了当初自己体内的龙丹。经由有苏构曾经见过竹涧的话,他们基本可以断定竹涧才是三百年寿命的蛟龙,龙丹会在爻楝体内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当初感情破裂反目成仇,爻楝痛下杀手剖龙取丹;二则是竹涧因为某种原因主动献出了龙丹,极有可能是为了救爻楝的命。在竹涧断断续续的回忆之中,爻楝构建出了这么一条故事的时间线:因为爻楝想要独自赴某人的约,两人发生争吵,竹涧负气离开,再回来之时爻楝已经受重伤奄奄一息,于是竹涧剖出龙丹给爻楝疗伤。但是这和他失忆把竹涧锁在寒池里又有什么关系?还有竹涧为什么也失忆了?难道说失去内丹极容易导致失忆?这个某人又是谁?不难看出这是他亲近且信赖的人,至少当初的爻楝认为竹涧都要排在这个某人的后面。也或许竹涧在前面,外人只是他负气的话语?“百来天?百来天你便愿意无私付出了?”心里绕过了百来道弯,爻楝最终还是回归了与竹涧的交谈。竹涧哼了一声,“那也得看对谁了,若是长鸣子之流,就算认识个几十年,那也不见得。”纸鹤仍旧在带着消息,过了两日,太后已能言语,可独自进食,隔日竟然能下地行走如初了。这在爻楝眼中算不上什么,但于凡人心目中已近乎于神仙下凡,死回生,帝心大悦,定明日夜于重明殿举行大宴,邀请文武百官以及民间有威望者,为慈悲心肠的妖医庆功。“你说会不会给裘融也在城门口立个雕塑?”竹涧笑嘻嘻地看着爻楝烧掉纸条,银狐倒是很忧愁地道:“我还是更担心那皇帝会不会看裘融有这么大本事的情况下,不肯放他离开……我见那裘大夫只会医术,空有一身健硕皮囊,胆子小的事情根本瞒不住别人,若是凡人真起了贪心派兵困住他,他怕是根本走不了。”爻楝:“……”爻楝:“你的意思是?”银狐也知道自己性子软,不好意思地伸爪子挠挠桌板,“要不你们好人做到底,去宫里转一圈看看情况,若是皇帝有强留的意思,你们便把裘大夫直接抢出来?”“城门口那守城人不是说帝王挺圣明开放的吗?”竹涧天真地把这些讴歌帝王的话当了真,他将糕点吞下肚子,“再说裘融就住在蔓山上,皇帝要是再有什么头疼脑热的,裘融又那么好说话,还不是一请一个准?”“……”爻楝沉默一会,摇摇头道:“裘融自愿揭榜入宫,这些后果便早应该想好,在入宫之前便给自己留足退路。我欠他的情已经还了大半,以后也不可能日日跟着他,替他解决后患,这次之事,也应由他一人承担。”爻楝拍板做下决定,竹涧自然毫无二话,银狐也明事理地不会强求。翌日夜,竹涧看见只有他掌心大小的爻楝轻飘飘地落进他领口里,一边在心里大喜道怎么天上还会掉下这等好事,一边于口中维护自己的清白:“干甚!你这是要作甚!”“去皇宫。”※※※※※※※※※※※※※※※※※※※※感冒了……一月一感冒,我这破身体哦qwq第51章 冤屈“啊?你不是昨日说不去的吗?”“……”爻楝停顿半晌, 声音从层叠的衣服下面传来,闷闷的:“你不是早就闹着要去宫里看看的吗, 今日得闲,我同你一起去。”竹涧自己口是心非, 却不允许旁人效仿他, 他心知肚明爻楝要做什么, 故立刻装傻充愣道:“我又不想看了。”爻楝:“……”爻楝:“我想看,行了吧?”“大半夜的, 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清, 不如等明日太阳升起来, 我们再去看吧?”“今晚皇宫里有宴会, 有山珍海味、奇珍异宝,还有无数闻所未闻的新奇表演,歌舞升平。”“再奇, 能奇得过群英百芳宴?有苏构说了, 到时仙家齐聚,各种令人大开眼界的仙器琳琅满目,百芳之中,美酒为一芳,鲜花为一芳, 妙人为一芳,佳肴为一芳, 奇物为一……”“闭嘴, 你到底去不去?”“去!”竹涧过足了废话连篇的瘾, 当机立断将手指大小的爻楝用掌心护好,然后几下便从国师府翻进了皇宫外墙。与寻常百姓家已熄灯入睡的静谧截然相反,皇宫内灯火通明,无数宫人捧着各式各样的器具,跟随两排明亮的引路灯笼,整齐有序地行走在回廊与小路之间。在灯盏汇聚的尽头,是一派势大恢弘,亮如白昼的宫殿,莺歌燕语从其中传来,觥筹交错、推波换盏的声音长久不绝。竹涧停在了宫殿边一间相对僻静的偏殿屋顶,他掏出怀里半路顺来的一壶酒,就着壶嘴咕咚咕咚地喝下了肚。“别喝醉了。”爻楝于冷风中探出脑袋,从他的视角仅仅能看到殿外严肃立直的守卫将军,皑皑白雪在他们肩头积聚,偶有几缕翩跹的衣袖甩出殿外,又伴随着悠扬乐曲重回欢声笑语之中。“放心,醉不了。”竹涧又摸出了不知道哪里偷来的猪肉片,“这皇帝心真大,母亲病刚好,他就搞这么大阵仗的晚宴,也不怕把他娘再闹出点好歹来。”说话间他将其中一片猪肉盖在爻楝的头顶,接着就像是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样哈哈哈笑出声来。“……”爻楝早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的胡作非为,他将猪肉片取下,在顶上咬出指甲月牙那般大小的牙印,“隐身进去转一圈,找一下裘融或者长鸣子。”“得令~!”竹涧兴致高扬地把爻楝早就备好的符贴身上,他一个跳跃,轻盈地在楼宇之间穿梭,不一会就当着守门将军的面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宫殿之中。最中央是一排又一排翩跹起舞的美人舞女,两边围坐着为其伴奏的乐师,再边上才是那享乐的臣子们。竹涧进门第一眼就看见了长鸣子,对方在一排深紫色朝服中正经危坐,蓝白色的道士服要多显眼有多显眼。“位置还挺靠前,看来很得皇帝重用?”竹涧笑嘻嘻地在长鸣子面前晃过一圈,看着他多次以十分刁钻的角度躲开试图环他手臂的美人。爻楝环视一圈,并没有发现裘融的踪影,按理说这是庆功宴,哪有功臣不出席的道理?竹涧皮了一会乖乖随着爻楝去找裘融,事实证明除了狗鼻子,龙的鼻子也很灵敏,就在爻楝还没什么头绪的时候,竹涧就那么嗅着嗅着从殿外长廊走出,发现了正在花园里赏月的裘大夫。或许是和竹涧呆久了,爻楝玩心也起,两个人成心要吓裘融一跳,隐着身把裘融猛地往地上一推,又扯着他的领口在人即将以脸贴面的时机把裘融拉了回来。一瞬间兔妖全身的毛都炸开了,耳朵更是立得像瓦片,七尺身锁成三尺,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谁!”裘融惊恐地抱着梅树就不撒手,尾巴抖得直掉毛,眼睛红彤彤的四处张望。“是我。”爻楝轻声开了口,“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爻楝仙君?”裘融顺着声音来源处看往二人的方向,“你在哪儿呢?”“就在你面前。”“我瞎了?”“……”竹涧翻个白眼,“我们隐身了。”裘融慢悠悠地从树上下来,他理理华丽繁复的衣服,然后露出一个些微苦涩的笑容,“竹涧仙君你也在啊?”“别管我在不在,你还没回答爻楝的问题呢!”“……就是里面人太多了,我不适应。”裘融站回刚才的地方,一术温柔的月光恰好洒在那片角落,零零光辉照在裘融身上。裘融站在竹涧的肩头,问:“那你为什么要来呢?”“因为瑶瑶说她想进宫。”裘融也没打算瞒着,“我说我有办法,正巧那时太后病危,揭了皇榜,然后便轻而易举地进来了。”竹涧特别看不得裘融现在死气沉沉的模样,他狠狠地道:“你知道宁瑶瑶进宫是想做什么么?”“大概知道吧……”裘融摇摇头,“我觉得这里不好,但她喜欢,那就带她来好了。”“她进来了?”爻楝问,裘融勾起唇角,目光温柔至极,他忽地道:“你们听……”箜篌古琴仿佛都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如梦似幻,竹涧满脸莫名,爻楝却因为曾经认真看过宁瑶瑶的剑舞,记得那伴奏的乐曲,一瞬间就明白了裘融的意思。裘融向帝王推荐了彩梦楼的歌舞,既然是神医所求,皇帝也自当会请来他专门点名的舞女。“你到底喜不喜欢宁瑶瑶?”竹涧看不懂了,“宁瑶瑶是想给那傻皇帝为妃诶,你不阻止也就罢了,居然还主动帮忙?”要是爻楝跟他说他喜欢长鸣子,竹涧一准先把那死道士变成真正的死道士,然后把裘融关起来,关到回心转意再说。“喜欢的。”裘融点点头,“她真美,谪仙下凡大抵如此了吧。”审美异常的爻楝和竹涧都不这么觉得。“你们知道吗……”爻楝将竹涧即将脱口而出的‘我们怎么会知道’掐死在他腹中。“在我刚修炼成妖的那段时间,我的窝穴旁边经常会来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是戏班的,每日都会来林中练戏,我一开始觉得咿咿呀呀的很吵,后来慢慢的,竟然也品出了些许韵味出来。”裘融仰头看着月光,“十年如一日,我就这么看着她长大,从孩童变成窈窕淑女,我若是有一日看不见她,我就很慌张,会跑去戏园子里找她,直到见到她,才能放下心来。”“后来,她嫁人了。”竹涧都懒得问裘融有没有去抢亲什么的了,就这兔子的胆子,肯定没有。“……”爻楝轻声叹了口气,裘融也跟着叹气,“我不是没有想过同她表明心意,但妖族与人类不同,刚成妖那五十年间我都是幼儿的形态,我怎么能以一个孩子的形象去接近那名少女呢?”“是吗?”爻楝抬眸问竹涧,后者抓抓头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啊我又没有记忆。”“嫁人之后,她很快就有了身孕,是一个女孩,特别特别可爱,我偷偷去看过,和她长得很像,是个美人坯子。”“我很喜欢她的这个孩子,经常偷偷带礼物去陪她玩耍。但是没到一年时间,她又怀孕了,直到死之前,她一共生了四个孩子,中间有一个男孩,但是是死婴。”“大女儿六岁就死了,其他三个女娃也没有一个活过满月,她死后,她的夫家很快就扶正了继室,终于给他生了男孩……然后这个戏子在这个家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戏园子里也有了新的花旦,似乎除了我,这天底下就再也没有人记得她了。”裘融接住飘落在他掌心的雪花,“宁瑶瑶和她长得真的是一模一样,你说是不是她投胎回来了?……而我,是不是又来晚了?”“晚什么晚啊!”竹涧猛地拍裘融一拳,“你现在去那殿里抓住宁瑶瑶的手,就说……”“说什么?”裘融反问,“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为你跳动的心?若是今夜皇帝没有看上她,我也会在明日恳求皇帝把她留在宫内。”话音刚落,爻楝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变故骤生,巡逻的御林军忽然加快脚步,极速冲进歌舞升平的殿内,不少宫人更是惊慌地从门外跑出,躲在远处胆怯地看着里面。“发生什么事了?”爻楝抓住竹涧的衣领,“过去看看。”“瑶瑶还在里面!”裘融慌张地往动乱发生的地方跑去,竹涧的速度比他快上太多,眨眼间他便冲到宫殿正中央。先前的歌舞都已停下,乐师们收了曲,舞女们也愣怔地退到一边,最高处的帝王愠怒地眯着眼睛,长鸣子冷脸站在一旁,而最为失态的却是左边座席上一个五十岁左右、大腹便便的男子,那人涨红着脸,手指着最中央,破口大骂道:“你这妖女!一派胡言!”“他就是姓刘的那个王爷,宁瑶瑶的恩客。”竹涧压低声音在爻楝耳边解释道,爻楝点点头,目光转向了众人视线的汇聚之地。那里跪着一名长袖薄衫的女子,她的身前铺展开一丈长的白绫,绫布之上尽是鲜血书就的红字,一笔一画,都是亡魂的冤屈与不甘。※※※※※※※※※※※※※※※※※※※※晚上和朋友吃饭庆生去啦~更新赶着最后十分钟2333收到了生日礼物,贼开心。第52章 相助“民女之言句句属实, 绝不敢说半句谎言欺瞒圣上!刘清私生子名为刘立德,是他与曲城一家巨贾商女所生, 仗着与京城异姓王爷的关系,刘立德一家鱼肉百姓、无恶不作。五年前, 刘立德欺占一陈姓百姓房产良田, 又逼死了那户人家上下六口人, 如此滔天大罪,竟活生生被刘家买通知府, 官商勾结瞒了下来。我爹乃曲城地方太守宁义, 为人正派清廉, 一丝不苟, 此案本由该他审判,却在铁证如山,即将宣判前夕上被那知府拦下, 再过两日竟案情竟全然颠倒黑白, 我爹决心为民请命,连夜写了奏章准备直接赶赴京城,击皇鼓,呈御状……”宁瑶瑶每一个字咬词都清清楚楚,声音洪亮, 似乎已在暗中重复演练了无数遍,就在喊出宁义二字时, 饶是她那唱惯了婉转情曲的喉咙也强硬起来, 她逼下已然半溢出眼眶的泪, 极力保持口齿清晰,铿锵有力地继续喊道:“但是他这一去,便再也未曾回来。十日之后,才有渔民在曲河沿岸发现了我爹已然肿胀腐烂的尸首,但这还远远不是结束,就在丧礼之上,我爹的灵台之前,官兵冲进门来,诬陷我爹贪污受贿,还从家中拖出一些根本就无须有的大额银票与珠宝。我爹一生节俭勤恳,一心当得清贫父母官,为黎民百姓日夜奔走,却落得惨死他乡的下场,死后还要背负不堪骂名。陛下!以上种种我皆有证据,无论是刘清与刘立德,以及那知府的书信,还有当时惨死六口人的原卷宗,仵作检验我爹尸首的誊稿。民女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只求陛下能还我爹的清白!”说完,宁瑶瑶重重地磕下了头,额间蹭破了皮,在雪白绢布上又留下一道刺眼的血印。她长长的一段话说完,刘王爷反倒冷静下来,他撩起袖子不慌不忙地坐回原位,一旁的长公主面色不虞,但在事情全然水落石出之前肯定偏向自家夫君。皇帝因母后病情之事焦虑了数月,难得兴致高昂大宴群臣,想要与民同乐,却被突然冒出来的御状拂了雅兴,他忽然想起面前的这些舞女就是裘神医点名想要观赏的歌舞表演,帝王心有七窍,他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弯绕。“皇叔,”皇帝危险地眯起双眸,“你可有话要说?”刘王爷气定神闲地走到宁瑶瑶前面跪下,“陛下,这些都是这该死妖女的一派胡言,臣冤枉,臣请这妖女呈上所谓证据来,臣愿当面对质!”“好。”帝王点点头,他又看向了伏地不起的宁瑶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若是无凭无据冤枉皇亲国戚,一国驸马,休怪朕治你的欺君死罪!”爻楝从刘清王爷忽然变了副嘴脸起,就意识到他肯定通过什么隐晦的办法已经向外通过气,并且有所动作,宁瑶瑶一介青楼女子,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收集来的证据除了彩梦楼还能藏在哪里?“快!去——”他赶紧让竹涧立刻带自己回彩梦楼,但爻楝半句话喊出了口又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宁瑶瑶把东西藏在了楼内何处,找东西麻烦,但摧毁起来却非常容易。只需要一把火,整栋屋子都可以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在这话音还未落下的刹那,宁瑶瑶抬起上身,她缓缓回过头往身后看去,直到视线捕捉到裘融,与他安静地对上目光,这才复又回身低下头去。长鸣子在不知不觉之间站到了裘融的身侧,他到底是皇帝身边的人,无论内心究竟是何想法,又即便他与裘融私底下还算有过交情,只要是现在二人身处大殿之上,长鸣子便一切都以帝王为尊。他单手握在桃木剑上,警惕地注视着裘融的一举一动。裘融似乎因宁瑶瑶的目光想起了什么,眸色微闪,但碍于长鸣子就守在一旁,没有轻举妄动。但宁瑶瑶未曾料到的是除了裘融,在场还有第三人发觉了她想要传达的意思,竹涧在爻楝的要求下走到裘融身边,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袖摆,裘融立即压低声音道:“宴会开始前我与她碰面,她对我说了一句话:书中自有黄金屋。”“什么玩意儿?”“知道了。”竹涧和爻楝在一瞬间给出了两种截然相反的回答,裘融简直不要太庆幸当初竭力救了爻楝一命,否则今日若是只有竹涧一人在这里,他怕是要活活急死。不远处的长鸣子发现了裘融的小动作,他紧紧皱着眉,好像已经明白了什么,却一声未吭。“你知道什么了?”竹涧虽一头雾水,却已经飞速地冲出完全没有玩乐喜庆氛围的宫殿。高台之上的帝王扫了兴,命御林军头领极速去宁瑶瑶所说的地方取回证物,在证物取回之前暂时委屈刘清王爷和长公主在偏殿休息,宁瑶瑶也被暂且看管安置,裘融自是与此案脱不了干系,虽是妖身,但既然牵扯进了凡人的案件之中,就难以独善其身。不过皇帝对他还是客气,只要不离开这皇宫,想去哪去哪。宴席直接散了,本来喝酒喝得好好的刑部尚书和左右侍郎直接被抓了壮丁,捧着血书就地研究,就等证物取回,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判案。“书中自有黄金屋。”爻楝缩在竹涧的锁骨前,“你忘了李启亭李公子了吗,他不正开了一家书屋?若是宁瑶瑶在这世上还有信任的人,那就只有他,也只会是他。”凡人百姓的力量是多么渺小,宁瑶瑶要对抗的是一名位高权重的王爷,她筹划了整整五年的时间,若不是裘融相助,她可能还要再蛰伏六年、十年,乃至更长的时间。明明就住在这皇城前面,想要见上帝王一面却是太难太难。“不去彩梦楼吗?”竹涧足尖点过屋顶瓦片,留下清脆的踩踏声,爻楝答道:“不去,那刘清定然已经派人去扫荡了彩梦楼,现今只怕整个彩梦楼都已经没了。”“没了?”“后厨走水,火势太大,烧得干干净净。”“啧。”竹涧有些不爽地在一户人家的屋檐顶端停下,“要不我回去把那老头儿杀了吧,你若是怕什么因果报应,说什么不可干涉凡人之事,那就我来动手,我不怕这些。”“竹涧,你觉得杀了刘清能还宁瑶瑶父亲的清白吗?”“清白名声有什么用,能吃吗?”爻楝褪下手腕上的丝带,从掌心大小变为与能竹涧平视的清隽男子,“对于某些人来说,声誉就是比他们生命还重要的东西,竹涧,你若是想自己抒一口恶气,尽管杀就是了,但你若是看宁瑶瑶太可怜,想帮她一把完成她的心愿,那便随我去李启亭的书店,把证物完好无损地带到皇帝面前。”“……真复杂。”竹涧嘀咕着站到爻楝唤出的剑上,他靠在爻楝背后紧紧抱住对方的腰,“人类好复杂啊,话说你是不是瘦了?等找回记忆我们去个没人的地方定居吧,少费些心思,就能养胖了。”“我想回君湖岛。”爻楝驭剑快速疾行,“那是我呆了上百年的地方,我属于那里。”“……”竹涧莫名其妙有些不高兴地捏捏爻楝的腰,“我不喜欢那里,至少现在给我留下的尽是些不好的回忆。”“不,你会喜欢的。”爻楝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到时候我和师父师叔解释清楚事情经过,龙丹来由是你,我就是真正的爻楝,然后我带你真正逛一逛君湖岛……你会喜欢的。”“……”竹涧莫名其妙又高兴了,“好的吧,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诶,我有点发热。”“嗯。”爻楝自然而然地回头与他交换一个吻,错开之时竹涧忍不住盯着爻楝长出花来的后脑勺猛瞧,直至停在书屋正上空爻楝挥散了巨剑,他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视线。更夫已敲过了更,李启亭公子的书屋也早已归于寂静,爻楝同竹涧就如两名穷凶极恶的盗匪,寻常木门根本视若无物,他们径直跑到后院掀开了李启亭的被子,把人从床上赶了下来。“什么宁瑶瑶的东西?”李启亭冻得抖抖索索,一脸的懵逼,“宁瑶瑶怎么会有东西在我这里?”“废话,说是有就肯定是有,赶紧给我再想想。”竹涧是半点没往爻楝会错了意那方面思考,凶神恶煞地强迫李启亭往死里回忆。李启亭是绞尽脑汁、抓耳挠腮,愣是没想出来。“除了宁瑶瑶以外,还有谁托你保管过东西吗?”爻楝换了一个思路,宁瑶瑶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或许从一开始就只是想借一个地方藏东西,却不想让李启亭牵扯进来。“嗯……”李启亭沉思数秒立即点头道,“有的,不过是我的一个常客,经常来买书,一买就买很多。他给了我一个木盒,说是和家人来往的信件,加了锁的,托我放好。这和宁瑶瑶没有什么关系吧?”“给我们看看。”“……”李启亭略感为难,却还是从店前柜门里取出了那方檀木盒,“人家上了锁的,是与家人的私信,我们擅自开锁,这实在非君子所为……”“没事,爻楝学的是君子剑法,他干什么都君子,而且我们不开锁。”竹涧说着站到一边,李启亭只见爻楝上前一步对着木盒定睛瞧上些许时刻,再抬眸便是笃定的点头,“是的。”※※※※※※※※※※※※※※※※※※※※元宵节快乐!!!!!第53章 变故顿生得到爻楝肯定的答案, 竹涧直接抬手一道剑气破开了铜锁, 李启亭对这俩人的流氓行为束手无策, 敢怒不敢言,只得在一旁强忍焦灼道:“什么是的, 是什么?你们在做什么?这和宁瑶瑶又有什么关系?”爻楝一边翻阅着木盒中的卷宗纸张, 一边快速给李启亭讲述自己的分析所得:“常来你这里买书的那名顾客应是宁瑶瑶专门雇来的人, 这件事她未曾向任何人提起过, 在入宫之前, 她将至关重要的木盒托他寄放在你这里,以防刘清赶在皇帝的人之前摧毁证据。”李启亭什么都没听着,就光记住了一个‘入宫’,他脸上的疑惑逐渐冷却,换为一种黯淡的叹息,“宁瑶瑶已经遂愿入皇宫了?那真是恭喜她了……”竹涧听着这阴阳怪气的‘祝福’就来气,他随便拾起木盒中的一页纸,恶声恶气地拍在李启亭面前, “你知道她进宫是去做什么吗?写了一丈长的血书, 血都快流干净了!”比起他的前言不搭后语,爻楝的话就要简洁明了许多:“宁瑶瑶趁宫廷大宴的机会, 在御前呈血书,为他父亲宁义申冤。”李启亭缓缓瞪大了眼睛,在这个过程之中, 爻楝看到了他双目中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他颤抖着双唇, 一边嗫嚅着这怎么可能,一边快速翻开面前的纸张。与此同时爻楝也在阅读木盒中的内容,除了两卷捆扎得十分完好的卷轴,其余都是零零碎碎的纸张,有些散发着奇异的味道,或是折痕非常细碎,也不知宁瑶瑶是用何种办法从刘清的府邸运出来。刘清惧内,世人皆传他与长公主琴瑟和鸣,但却在曲城养了一名私生子,且时常带宁瑶瑶等娼妓美人去他在郊外的私密住所玩乐,想必他与私生子的书信往来,以及其他见不得人的事情都在那处进行,证据也大多藏在那里。为掩人耳目,私所不可能安排有太多的随从和小厮,但必然也有专人把手,不知宁瑶瑶抓住这条线之后花费了多少心思,才得以接触到这些决定性的证据。“刘立德竟然是王爷的儿子?怪不得……怪不得他一商户竟敢如此草菅人命……刘清,刘清……”李启亭目眦欲裂,他看着看着,倏尔又失声痛哭,“我真是没用,我真是太没用了……宁老爷死后,我来到京城也不是没想过可否为他翻案,但这简直比登天还难,我一无背景无靠山的曲城人士,科举也考不中,每日为饱腹奔走……别说查案,这些年,我连刑部的大门都难以接近,那些高官贵人,谁能看得起我这样的寒门子弟,我踮着脚舔着脸都不肯屈尊看我一眼……我就想着,放弃吧,不可能的,我是做不到的。我觉得我看得很清楚,早放弃过好以后的日子才是对的……我就是看得太清楚了,太怯弱太自私了。瑶瑶……我配不上瑶瑶,我对不起宁老爷,没有照顾好她,我更对不起瑶瑶,这些年竟然什么忙也没帮上她。”面对着李启亭的忏悔,爻楝想着如果没有裘融,宁瑶瑶又几时才能见到皇帝呢?更别说就算见到了,那帝王若是不以为意呢,若是包庇宗族呢?就连爻楝都知道皇宫之中的关系错综复杂,全无黑白之分,倘若牵扯到了皇族利益,绕是宁瑶瑶再舌灿莲花,还不是会死得悄无声息。谁会在乎一小小的地方官为何被殴打致死?谁会在乎那一家六口有冤屈难伸?他倒宁愿宁瑶瑶同这李启亭一样,早一些认清自己微弱渺小的能力,小心翼翼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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