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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如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1 / 1)

而齐胜仙不穿上衣,趴在床上静静看书。他的胸大,那两点却小,几乎没有**,白云天喜欢含在嘴里吸弄,此时有些红肿。他余光瞧见白云天看他,连忙附身贴到床上,以为这样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他嘿嘿笑说:“少爷别看我,没穿衣服呢。”白云天撑起身子,微笑着问:“你在看什么?”齐胜仙说:“没什么,我爷爷留下来的笔记,记录一些仙草堂的物件儿,我学习一下,温故知新。”白云天拿过书一看,包着宝蓝色海波纹的皮,上边写着四字:《仙草堂记》,作者是齐友直、齐友谅。打开的这一页是一个白玉床,西安出土,古朴浑豪。白云天把书还给齐胜仙,又说:“听说齐家的人都会点鉴定,帮了仙草堂不少忙,你擅长哪方面?”齐胜仙笑说:“说不上会,就是知道点,我主要帮仙草堂看点儿金石玉器。”白云天说:“金石玉器?那也够用了。字画儿一类的行不行?”齐胜仙说:“您可别为难我了,字画印,那不都是江南辜家的产业吗?人家老跟我们做生意,我也不能跑去关公面前耍大刀啊?”白云天冷笑:“他们也配?辜家沧浪馆卖的那些东西,宋代的元青花,一式八份的书法,好不容易有幅真画,人家是一画三揭,他们巴不得一画一百零八揭,骗钱也得有个限度吧。”他意在嘲讽,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好笑,于是和齐胜仙裹在被里一起笑了起来。齐胜仙笑的时候露出门牙,显出了门牙突出稍长的缺点,但不有碍于美观,倒正相反,他长得偏于成熟,多了这个修饰,有一点天真可言。白云天见到他这样,忍不住搂住齐胜仙,跟他在被子里拥吻起来,两人嘴唇用力抵住,互相研磨。这会儿风吹进来,带响了床边一串风铃,风铃上挂着的都是压胜钱,看成色就知道潘家园的假货,虽不值钱,上面却写有一些吉祥话,表达制作者对家人的祝福:三元及第、福寿康宁、五子登科、龙凤呈祥……白云天搂着怀里人,两人如鹤交颈,他的心脏忽然狂跳。他一直以为自己生来带罪,是世外人,命里鳏寡孤独得占一个。平时看别的少爷们哭、笑、茬架,自己不落一点俗套,即便是婚配了,仍然冷若木石,到了年纪就出家,修炼两年直接飞升,在人间就留一个仙蜕,不染尘埃。原来不是这样。原来他也可以和一个人这么亲近。原来他也可以被一个人留住,脚踏实地踩在这世上,白天一起跑,夜里一起笑,床是热的,人是暖的,冬天再冷也不怕——多少老少爷们儿期盼的日子,这才叫真的活着。他想,说不定再过两年,他就能挤掉他哥,继承仙草堂,每天坐在店门口喝茶,有人进来看货就叫伙计接待一下,下午找个理由提前闭店,关了门就回家,吃完饭后办点两口子的事儿,睡前看看书,开卷一笑,把对方的脚揣在怀里,连暖炉也用不着——就像现在一样。“仙儿?”白云天叫了一句。“嗯?”齐胜仙答他。白云天问:“你不会走吧?”齐胜仙反问:“我上哪儿啊?这儿是我家。”白云天说:“噢——没什么,我说胡话了。”齐胜仙把两手从被窝里解放出来,捧住白云天的脸,想要仔细看看他。白云天光论五官,件件拆开来看,都不见得多么出尘,但合在一起,便是一张冷郎君面容,甚有太上忘情之感。齐胜仙突然有种感觉,害怕这人有一天说自己不属于人间,从而飞身跃步,化入仙境。于是他试探着问:“你不走吧?”白云天向下滑了一些,揽住他的肩膀,一起躺进被窝:“我上哪儿去?我衣服还没穿呢。”※※※※※※※※※※※※※※※※※※※※这一个星期早出晚归,实在太累了,写得不多,硬逼着自己写也写不长,下周忙完了会恢复常态的。第11章白云天在六如斋一直呆到腊月二十五,后来就回了白家大院过年。到家的时候,他一进门就听见大妈吆喝着搓麻将的声音。在他的记忆里,大妈似乎就没干过正经事儿,一辈子都在打麻将,年轻时候搭子老凑不齐,现在年纪大了,生的儿子也娶了媳妇,拉上儿媳,再随便找两个邻居,稀里哗啦又搓一天。大白天的,堂里倒暗,不开灯,烧着檀香,像遗老的禅房,熏熏然的,令人手足无力。那四个人倒是在大堂中间搓得兴起,她们搓的那一副牌是象牙制的,八只手上戴了好多首饰,螺钿贝母,金银大漆,真是环佩叮当。白云天看也不看,懒得请安,径直上了二楼,他在楼梯上时,听见大妈对牌搭子说:“**生的,没规矩。”大嫂阴阳怪气:“人家跟爸爸好,跟爷爷好,才不理我们。”他压根没理,进了书房,爷爷和父亲总在那儿看书。他从小爱猜忌,见风使舵,知道抱谁的大腿才有好处,再讨好大妈,也成不了什么正经货色,顶多分菜的时候多得两块肉,抓牢父亲和爷爷才真正有用。白云天推门进去时,爷爷坐在书桌后正打算盘,父亲则靠著书架看书,见他进来,他们笑了,眉宇相似,和他也像,白家人一贯俊秀。白云天本以为他们要谈一谈相亲之事,心里早已做好问答准备,务必将自己和齐胜仙的关系粉饰成举案齐眉、互定终生,反面衬托出爷俩的眼光独到,让他们俩高兴了,白云天就自己巩固了自己的地位。却不料父亲说:“云天儿,你最近到处玩,都没干什么正事儿吧。”白云天不知道这是哪一出,连忙望向爷爷,爷爷摘下眼镜,递一个眼神,这是给他通风报信。白云天会意,便说:“是,最近忙着结交朋友,都是做生意的,还有些大院子弟,我想着多点人脉,以后在北京能吃得开些。”父亲果然赞许:“对,对。”白云天冲爷爷偷笑,爷爷瘪瘪嘴,示意答得好。不等父亲再发问,白云天说:“父亲是不是有什么安排?”父亲一向喜欢他这么机灵,一点就透,此番笑道:“对,就是为了让你对家里生意更了解。我跟你爷爷商量了,等过了小年,你就跟着队伍去广西,了解了解货是怎么收的,要接触什么人,这些都要学着。”白云天试探道:“那哥呢?”父亲说:“你大哥嘛,死脑筋,朽木不可雕,就让他守着仙草堂吧,那些重要的工作不能让他碰,还是你去我们比较放心。”白云天心里一凉,心想自己这是遭了明褒暗贬,谁不知道继承仙草堂才是嫡子正道,在外头走南闯北做生意,那就是个当伙计的命,内外亲疏,全都有别。但他并未表现出难色,而是欣然应声,说儿子这几天就收拾,过了小年就出发。对此,那爷俩都很满意。在书房里没呆一会,白云天就出来了,他沿着楼梯往下走,但又不下去大堂,而是坐进楼梯旁的飘窗。他收起双腿,趺坐于飘窗上,大理石冰凉,能使他保持清醒。白云天从小最爱这处,这里处于白家中央,上能观书房,下可察大堂,向窗外可见整个花园,人员来去,说句什么话,打个什么手势,他都一一收入眼帘,整个白家莫不在掌握之中。他白云天是天生的观察者,蛰伏洞察,不说一话,一到关键时刻,必然暴起杀招,不留余情。这个年过得无甚滋味。祭了祖,吃了几顿好饭,给外家后辈发了压岁钱,这就算过完了。年还没在嘴里好好转一圈,就忙不迭地化了,连个味儿也没尝出来。过完年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等到白云天上了去广西的火车,这才想起自个儿忘了跟齐胜仙交代,心想这个傻子,怕不是还在六如斋巴巴等他呢。但这会儿想起来也晚了,火车都给他拉到湖南了,他想最好回去时给齐胜仙带点东西,哄一哄睡一睡,不满之心就该打消了。白云天到了桂林后,和几个伙计坐着中巴车下乡。车上人多,伙计没位置,给他争取了个小板凳,他为难地坐下,旁边就是一个老农的鸡笼,老农对白云天淳朴一笑,他也不好意思嫌弃,只能硬着头皮坐下,车摇来晃去几个小时,下车时他沾了一身鸡毛。白云天下了车,疯狂抖动身体甩掉鸡毛,他的想法从一开始的忐忑变为如今的恼怒,想到大哥大嫂两个草包,守着仙草堂反倒过得安逸,他的心理变得极度不平衡。白云天忍着怒气,跟着几个伙计走了一段山路,下到江岸,看到江边竹筏成队,伙计有的在筏上,有的在岸上,各自整理装备,为首一人正在说话,安排相关事宜。白云天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齐胜仙,他穿了一套合身工装,戴一顶八角帽,怎么说,打扮得很像个三道杠小学生,或者说是样板戏里的文化人角色,反正过于乖巧,并不像成年人。白云天再看看其他人,明明都是土里刨食的,却几乎全穿衬衫长裤,像一队中科院院士下乡。他不禁失笑,知道这群人十有**是哄上加骗,要说自己来自某某研究院,看到老乡的某某东西非常有研究价值,请老乡把东西献给国家,老乡你说好不好呀?老乡没见过世面,当然屁都不敢放一个,大多数都被骗倒,急忙上交国家。白云天想到这里,笑得更欢,齐胜仙注意到他,转身一笑,白云天看他那样子,脖子细,下巴颏尖,顶个大帽子,更显得人秀幼,其实齐胜仙皮相倒未必多好看,但白云天从未见过骨相如此美丽之人。※※※※※※※※※※※※※※※※※※※※要进入主线故事啦。第12章齐胜仙见了白云天,一手压帽子,一手抓包带,就这么跑了过来。他这样很像还在念书的少年人,但白云天知道这人其实还长自己两岁。齐胜仙奔于石滩,脚下发出哗啦哗啦声,背后是一道春天的江水,水道刚转过一个山头,映着阳光,波光粼粼,春色万千。齐胜仙跑了过来,对他说:“少爷也来啦?”白云天听他这语气不像是问,再说齐胜仙是领队,恐怕早就知道自己要来。白云天说:“我爸也不早说,原来是跟你一起。”齐胜仙说:“我也是临时安排过来的,本来得去西安那边收玉器,听说这边有很不错的青铜,所以白老爷子让我赶紧带队来一趟。”白云天问:“这边发现的是什么东西?”齐胜仙一一说来,他这才知道内情。原来是有船夫乘舟钓鱼,钓起一大团水草,剥开水草一看,里头不是烂草鞋,却是一盏青铜灯。灯把手朽烂,像是原本安在墙上,后来水涌入墓室,浸泡时间过久,于是灯盏自然脱落,随水流进入河道。这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各个考古研究所、邻近大学考古系、古董业从事者纷纷派人前来调查。一时间,黑道白道歪门邪道全都汇集于此。最先发现灯的渔民住在江边一个山脚,他们这下就是要乘船去找渔民,问到垂钓之处,驻扎后深入调查,说不定能发现大墓。齐胜仙一边说,一边带着白云天上船,不过多久船队出发。所谓广西十万大山,那渔民住的地方更是刁钻,他们得乘船穿过几个山洞,才能到达目的地。在竹筏上时,白云天仔细观察,周围都是白家伙计,个个人模狗样抹摩丝,打扮得像研究院士,仔细一看就发现猫腻:个子矮、肩过宽,上肢相当发达,不是读书人样子。几个船夫则是雇的当地人,一直殷勤地给“院士们”讲解,神情兴奋,天花乱坠。他们说,一个考古系教授看过那盏灯,说什么历史上工艺品没见过类似纹路,这要是发掘出来,肯定震惊中外。这些新闻,白云天全都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放在心上,他只是在竹筏边上坐着,一手伸到水里,让水流穿过五指。广西纬度低,此时过了冬天,气温已然回暖,水仍冰沁,凉得白云天一个激灵。他一边薅水,一边望向齐胜仙,齐胜仙笑盈盈的,正跟船夫攀谈。白云天看得出他在队伍里的级别,觉得他的威望在伙计里该是挺高,起码赛过自己这个少爷。齐胜仙靠着竹筏边上,头发全拢在帽子里,他头发稍长,偶尔从帽沿钻出一两簇发梢,被江风拂乱,也绝不显轻浮优柔。他神情镇静,眼神温和,不时同船夫搭话,白云天这么一看,心道这是个端庄的人,大气的人,靠得住的人。竹筏过了几道弯,便要进入山洞,说是山洞,其实只是山壁外一道裂缝。竹筏刚一进入,天地陡暗,幽冷刺骨,船夫特地嘱咐一声:“大家不要把手伸进水啊,小心拿起来的时候少个指头。”几条竹筏上的人哄笑,听了这话,有人故意拿手沾了冰水,伸手去掐朋友脖子,有人吓得大叫,叫声此起彼伏,在洞中千回百转,那些人玩得热闹,嘻嘻哈哈,不觉有他,而白云天置身事外,只觉得鬼意顿生。出了黑暗,换了河道,船夫撑篙撑得大汗淋漓,几条竹筏首尾连着,又进入一个山洞。这个山洞是典型喀斯特地貌,流水溶蚀,钟乳倒垂,极为奇异。为首船夫登时家乡魂附体,向他们滔滔不绝介绍起这种广西特有的风景。船夫说:“大家请看上面——”所有人抬头看洞顶,他接道,“上悬溶锤,这是神奇的喀斯特地貌。”船夫又说:“大家请看下面——”所有人低头看水,他又接,“暗河无数,这也是神奇的喀斯特地貌。”众人发出嘘声,意思是姆们走南闯北,谁还稀奇你这点破石头烂水的。船夫不忿,指着水面说:“这可不是我乱吹,这个洞在我们这儿有名得很,叫九水龙宫。这里面凉快,夏天很多小孩来玩,但每年都淹死不少人,据说有人在这里看到过水龙王……”后面的话,白云天已无心再听,他亲眼看到暗绿水中深处,有一条黑色蛇状生物缓缓游荡,极长极粗,不见首尾。他手扣筏边,心里一紧,还没来得及叫齐胜仙来判断,就感觉背上被人大力一推,他一个没抓稳,扑通一声栽进水里。落进水里一瞬间,白云天丧失视觉,看到的只有昏绿一片,他没有准备,双手胡乱挥舞,又生呛了几口水,肺部剧痛,大脑充血,无法自救,只能向下坠去,越沉越深。失去意识前,他听到又有扑通一声,再勉强睁眼,能看到有灯光远在水面之上,船上人影幢幢,七嘴八舌,有人也跳入水中,随他而来。第13章齐胜仙本来站在筏头,筏过山洞时,他突然听见扑通一声,像是有人落水。他转身一看,大伙儿还在哄笑,说是哪个倒霉的被挤下去了。掉下去这要真是伙计,齐胜仙还不担心,毕竟都是走过南闯过北火车道上压过腿的,扑腾两下自个儿就上来了。可他等了一分钟也不见有人爬上来。他心觉不对,就着昏暗提灯灯光再一看,白云天不在原处,落下去的是他。齐胜仙急得“啧”了一声,意在批评伙计们连少爷也看不住,他叫住船夫,停下竹筏,连背包也没来得及放下,一纵便入水而去。沉入水中几米,又没戴潜水镜,齐胜仙基本抓瞎,两手乱刨,刨了半天才终于摸到白云天衣角。他本以为手里捏的是袖口,抓住人了才发现握的是脚踝,他拖着白云天脚踝往怀里拉,猛扯两下把人抱进了怀里,搂着人正准备往上游时,他却发现自己被一股强力扯住,隐隐往下吸卷。齐胜仙登时乱了阵脚,他救人心切,又觉着水境不险,没想到这九水龙宫里水系复杂,表面上风平浪静,底下暗河交错,人一下去就被暗流往深处拖。他一慌,身体蜷起,双腿猛蹬,拼命向上挣了两下,试图脱离吸力,可到底还是呛了水,脚也陷进一团水涡,很快两人都被带入暗流,不知去向。齐胜仙醒来时身在一个浅滩,白云天就趴在不远处,齐胜仙忙过去把他翻到正面,试了呼吸,人还有气,他这才放下心来。他坐到白云天身边,放眼望去,发现这是一个溶洞,中间有一片水,毕竟是活水,不好说是湖,但这么大的封闭水系,他也找不到其他词来描述。洞内空间奇大,穹顶很高,钟**错,不见有通往外界的路,也许只有被水带着才能进来。齐胜仙明白了,他们被暗河带进了一个死胡同,且不说他们能不能出去,就连外边的人找不找得到路子进来都是个问号。他正想办法,心烦意乱之时,白云天咳了两声,也醒了过来。齐胜仙忙去扶他:“少爷,没事儿吧?”白云天倒不慌,抚抚他手臂说:“没事儿,没事儿——大伙儿人呢?”齐胜仙说:“我下水救你的时候,被暗流卷到这个溶洞里来了,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这话白云天一时没消化得过来,他没有接触过这么突然的事儿,在他看来世界上所有事件都该和读书一样有逻辑有线索,没想到第一次跟队就给他来了这么一下。他望向齐胜仙,试探着问:“那我们回去呗?”齐胜仙头发贴在脸上,浑身湿透,他半蹲在地上,手背扣地,身体向前,是个将要有动作的姿态,但表情却有些无奈。他说:“不是,少爷,这怎么出去啊,咱们再下一次水,未必能找到之前带我们进来的那条暗流,要是不小心进了其他死胡同,这就离正道越来越远了,困死在里头也不是没有可能。”听了这话,白云天搓了把脸,身上凉,心里更凉。他起身蹲着,跟齐胜仙一起望着水面,两人一筹莫展。蹲了一会儿,白云天嫌脖子上领结打湿了缠人,一把扯了下来,在手上绕成几圈。他算是看明白了,早知道出来当伙计千难万险,他还打扮得这么光鲜给谁看。这时齐胜仙开始翻包,翻了半天拿出一副潜水镜,他一边戴一边对白云天说:“少爷,这么傻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外边那些人我知道,脑子没几个好使的,说不定过几个小时就直接给我俩办水葬仪式了,我还是下去找找路吧。”白云天问:“那我呢?我在这儿等着你?”齐胜仙说:“包里有绳子,我栓在腰上,要是找着原路了,我就把绳子系在船上,你觉得绳子挂在实物上了,就顺着绳子游出来。”到底是白家依仗的伙计,齐胜仙这时候气势果然不同,白云天点点头:“成,那你先去,遇到什么情况不要逞强,直接回来。”齐胜仙答:“哎。”说着他就从包中拿出一挂钢丝绳,一边往腰上栓一边心里暗骂,怪不得刚才脱离不了暗流,哪个玩意收拾的装备,这么重一包东西,谁他妈游得上去。但他面上不表,知道伙计在东家面前不该骂骂咧咧,他只是栓好了绳子,把另一头交给白云天,这时候他没觉得那点关系会有什么特殊之处,这会儿他们就是东家和伙计,东家该仁,伙计得义,该是什么角色,就得是什么角色,这样方能走得长久。齐胜仙迈步下去,涉水几米,顿觉此处无人气,水深无波,不见水底,一种异样突然升起,他觉得这水里可能有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他自己也说不好。没有实体的危险便不是危险,唯物主义者齐胜仙这么想,于是他并不停下。又走了几米,水深已至胸口,他深吸一口气,双膝一跪,屏息潜入水中。白云天远远望去,只见齐胜仙毫不慌乱,慢慢潜入水中。这儿水深,流向不明,也不见一点活物,让人摸不着底。所谓静水流深,白云天懂这个道理,却仍忍不住心里打鼓,只能原地等人回来。过了一阵,白云天没等到人,手里钢绳却疯狂抖动,他一想就觉得是齐胜仙遇到乱流,无法脱身,登时什么也不顾了,裸手一把捉住绳子,死命往回拖。第14章齐胜仙往下潜了几米,感觉到越往深处,水流越加混乱,方向不一,颜色不同,温度也不一样,这说明溶洞中水系十分复杂。他这次下水戴了潜水镜,能看清水下情况,只见水中基本没有鱼虾藻类,更深处过于黑暗,人眼根本无法看到水底,因此他也没见到什么水生植物。齐胜仙眯着双眼,在水中伸展四肢,一心顾着感受水流,希望能找到一股力量大到能带走两个成年人的,那或许就是将他们带来的暗流。他等一会儿,并无结果,于是试着四肢在水中轻轻拨动,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冰凉坚硬之物从他背心滑了过去。齐胜仙吓得一滞,浮在虚空,半晌没有动作,过了一会,那玩意又从他脚下游过,速度之快,他竟然看不清,只觉得是一个巨大生物,体披坚甲,行动极快。齐胜仙一向在北方混饭吃,对南方不熟悉,不知道广西能有什么大型水生动物,他担心这生物食肉,会对人有生命威胁,于是双腿迅速踏水,试图上浮到水面去。不料他才往上移动一两米,那巨物突然猛地从下方游来,嘴一裂开,里边长牙叠生,尖利如刀。齐胜仙一看,好家伙,这给咬上一口,这还不把整个人给从中分开了。他慌归慌,防卫心倒不乱,迅速一挺腰身,向上举起双腿,避过了巨物攻击。那水怪贴着他腿游了过去,齐胜仙没有武器傍身,不敢恋战,在水中几个翻滚,换成了蛙泳姿态。他正欲逃离之时,那巨物又紧逼上来,想要把他拦腰咬断,幸而这时白云天发现异样,迅速将绳往回收,一下将齐胜仙往前拖去几米,这才和水怪拉开了距离。齐胜仙心里大赞,借着白云天的拖力破水向前,同时猛往上游,浮上水面那一刹那,他冲浅滩上大叫:“水里有东西——拿包——”白云天一听他叫,又听见“水里有东西”,突然想到自己落水前见到的生物,也不知道是蟒蛇还是什么,心想齐胜仙这是跟未知生物狭路相逢了。他大骂一声,连忙七手八脚去打开背包,里面没有任何刀枪能用来防身,只有一杆改装射鱼枪,本来是伙计们想用来打野食吃的。白云天心想也只有这个了,于是抓起鱼枪安好射矛,他一手操着鱼枪,一手绕着钢绳,往岸上拼命回收。白云天在岸上拉,齐胜仙在水里游,但怎么也比不过巨物这个土著,巨物很快赶上,在齐胜仙身后又是一口,这次利齿贴着齐胜仙肩胛骨剐过去,登时血喷入水。在白云天看来,齐胜仙一会沉下一会浮起,呛咳着听不清说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他不敢多想,直接将钢绳缠到腰上,自己往浅滩相反方向拼命跑,一直将齐胜仙拖到水深至膝盖处,他才折回去,想把射鱼枪交给对方。齐胜仙被拖到水浅处,只觉得背后火烧火燎的疼,和一般动物咬伤不同,像受了利器伤的感觉。他挣扎几下起了身,正好看到白云天奔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杆射鱼枪,对他喊道:“后面!接着!”话音未落便将射枪扔给他。齐胜仙一个矮身,那东西贴着他背就冲了过来,带得他又摔了一跤。他连跌带撞好几下都没爬得起来,他干脆半躺水中,举起射鱼枪,发现射矛已经安好。巨物像斗牛一样,没头没脑地瞎冲,这会儿奔到了浅滩上,但它对白云天并无兴趣,正在向水中折返。齐胜仙仔细一看,这玩意还是个有腿的,不然怎能跑到岸上,体态像是大鳄,却格外巨大,行动也比鳄鱼灵敏迅猛得多。这回他是什么也顾不上了,连瞄准的功夫都没有,反手就是一枪,射矛飞出,扎进大鳄头身连接处。大鳄吃痛,叫也不叫,似乎没有发声器官。射鱼枪矛上都带有鱼线,方便捕鱼回收,齐胜仙往回扯线,却激怒大鳄,它猛地一回头,几乎咬到齐胜仙手臂,却被白云天从背后欺上,用钢绳勒住血盆大口。大鳄吻部被勒,猛然张口,齐胜仙往里头一望,利齿丛生,森白血红交错,冒着熏人臭气。大鳄不再攻击,转而连连甩动身体,试图将白云天摔下,但白云天伏在它背上,双腿钳紧其背部,宛如斗牛,如何也甩他不掉。这么一来,齐胜仙得了空子,拔出大鳄颈上射矛,又向它眼部猛戳几次,最后一次射矛深入脑部,大鳄挣扎动作变缓,背着白云天绕了几圈,渐渐停下,最后一头歪到在浅滩上,头向岸上,尾部留在水中,就此死去。白云天伏在大鳄背上,过了好久才缓过气来,他双手一松,往旁边一倒,与大鳄并排躺在浅水之中。他从未想过这趟出行如此惊险,见到有大鳄攻击时,其实他也只想作壁上观,但看到齐胜仙与之搏斗,血洒深潭,他一下被对方勇气震慑,心想自己也不能当了懦夫。这下两人缓过劲来,相扶着走回浅滩歇下,白云天看着齐胜仙背上伤口,血浸黑了伤口周围衣料,也不知道那大鳄口腔里细菌是否致命,反正不能再让齐胜仙去探路了,于情于理都不人道。齐胜仙坐那儿,看着一旁的白云天,来时候好好一个少爷,穿西装打领结,神采飞扬翩翩公子,现在已经两手被钢绳磨得稀烂,衣裳湿透,少截裤腿,鞋也没了;反观自己,穿了个露背装,背上血糊里啦,火烧火燎,狼狈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在浅滩躺下,拿手搁在眼睛上,吭哧笑了,白云天在他旁边,搂着自个儿膝盖坐着,愣了一会,也跟着笑。万般惊险过去,彼此都觉得是人生中绝不能忘的一段经历。过几分钟,白云天站起来说:“你背上伤了,最好别老接触水,怕感染,把绳子给我栓上吧,这次我下去。”齐胜仙一个激灵起身:“还是悠着点儿,万一那大鳄鱼不止一条呢,王府门口石狮子都是论对儿的,呆在这么不见天日的地方,那玩意估计也少不了伴儿。”白云天问:“你的意思是,那鳄鱼还有个对象?”齐胜仙说:“没错儿。”白云天笑说:“怕什么,我不也有对象吗。”说着他就往腰上系好钢绳,不顾齐胜仙劝说,自个儿涉水行去,走到水没膝盖时,他转头对齐胜仙说:“甭担心,要是有什么事儿,你就把我往回拖吧,就像刚才我那样。”齐胜仙想起他方才救自己的行径,搞得双手鲜血淋漓,也不知道是否伤及筋脉,登时大为感动,对白家尽忠尽孝之心又深几分。于是他应声道:“哎!”语气十分诚恳。第15章白云天涉水走了两步,双手并拢,深吸一口气,轻巧钻入水中。他身上脂肪少,沉得快,又有钢绳配重,很快下去了几米。他没戴潜水镜,看不大清水下情况,只见昏蒙蒙一片,但他直向下看,却发现一条黑色物体,缓缓向前伸展,粗看像是大蟒游荡,他却一下明白这是一条暗流,因为是条活水,与周围水温度、水质都不同,因此才格外扎眼。白云天心想不如赌一把,于是四肢用力,游向那条黑水。他游得越近,越能感到隐隐吸力,他干脆不再动作,任由黑水将自己带走,暗流果然力道惊人,缓缓将他带向不知名处。白云天握着腰上钢绳,有规律地扯了几下,另一头连在齐胜仙腰上,过不多久,齐胜仙也跃入水中,随之而来。白云天已被黑水缠住,齐胜仙用力蹬腿,也跟了上来,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很快相互靠近,一起被水带走。随黑水离开方才二人斗大鳄的溶洞,一路上都是暗淡无光的水域,忽然下方一阵光亮,白云天向下望,什么也看不清,于是他伸手招来齐胜仙,伸手点点对方肩膀,又指指下边。齐胜仙会意,离开黑水向下游去,他游到当前,发现发亮的是水中一个洞口。洞口并非天然,仿佛人工开凿,洞两旁似乎篆刻有字,齐胜仙仔细一看,刻的原来是一幅楹联,“鱼龙潜跃长生海,水月空明不夜天”。洞口本来还应该有两盏灯,如今左边一盏已经丢失,只剩下右边一盏,被水浸泡太久,早已朽烂,齐胜仙用手一拔便拿了下来。他憋气太久,此时已经略有气短,于是不敢细看,拿下灯便游回黑水处,与白云天一同随活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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