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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如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4(1 / 1)

黑水流动愈发湍急,几十秒后,二人看到上方有灯光人影,于是解开钢绳,一起拼命划水,迅速上浮,两人同时冒出水面的一刹那,有人提灯惊呼:“仙儿爷!您也忒急了吧,没声没响的就下去了。”齐胜仙一抹脸上残水,骂道:“还好意思说!赶紧拉我上去!”众人连忙接应,把两人弄上了竹筏,白云天披了张军用毛毯,缩在一旁休息,溶洞里气温低,他止不住地打摆子,一双裸足踩在竹筏上,双手捉着毯子边,伤口里的血混着水,变得过于清了,顺着手臂稀稀拉拉往下流。看他这么狼狈,虽然不知道怎么闹的,但诸人也不敢再提落水之事,生怕把少爷一提醒了又得挨批评。齐胜仙则在一旁端详那盏灯,灯上有两个篆字,一边是“断”,一边是“续”。那船夫见了灯,说道:“您这下去一趟这才几分钟啊,不光救人,还搞了个文物上来。”齐胜仙一个激灵,转头问道:“你说什么?”船夫直发愣:“啊?我说,您可真厉害,不光捞人,还捞了个文物上来。”齐胜仙说:“不是这句,前面一句。”船夫回想道:“您下去一趟……这才几分钟?”齐胜仙转向一旁伙计问道:“我跟少爷在水底下呆了多久?”一伙计道:“顶多两三分钟吧,我们还没来得及下去帮忙呢,再说了时间也不可能多长啊,不然您二位也早就憋不住了不是?”齐胜仙听了这话,心中只道疑窦丛生,他虽然知道身处封闭环境会让人判断时间的能力减弱,但他神志清醒,总不能将两三分钟误判为几个小时。更何况他们又斗巨鳄,又寻水路,怎么也得两三个小时才过得来,不可能是几分钟内发生的事。他捏着灯望向白云天,白云天裹着毯子,冲他挤挤眼睛,摇了摇头,齐胜仙会意,不再提这个问题。少爷和大伙计无故落水受伤,行动自然也无法继续,但齐胜仙捞了一盏灯上来,这就可供白家研究一阵子了。就这样,还没找到那个渔民,大家就打道回府,在桂林一家招待所歇了下来,打算让二人养好伤后再做打算。在招待所住的日子,一到了夜里,他们俩就像所有的东家和伙计一样,白云天躺在床上,齐胜仙则在床下打地铺。齐胜仙的伤在背后,敷了药就没多大损伤,只是等着痊愈,他没法平躺,只能趴着跟白云天说说夜话。他自觉不聪明,于是请教白云天,问道:“少爷,为什么咱们俩都觉着自己落水起码得有几个钟头,但其他伙计说只有两三分钟?”白云天叹口气道:“我也不明白,但我觉得这事不是那么简单,或许有些志怪的因素在里头吧。”齐胜仙笑说:“什么意思?咱俩山中打柴,观棋烂柯?里边的时间跟外边的不一样?”白云天哼哼笑,也说:“没准真是呢?我看那儿也别叫九水龙宫了,改名叫烂柯洞吧。”他嘴上打岔,其实心里揣着件事,有人恶意推他下水,八成是哥嫂二人指使,这事他绝不能忘,只是在密谋一个机会报复回去。齐胜仙浑不知道他的想法,自顾自往外掏着大实话:“您可别说,我在底下捡到那盏灯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工开凿的洞,洞两边刻着楹联,写着“鱼龙潜跃长生海,水月空明不夜天”,那儿应该早就有古人到过啦,还取了名儿,叫‘长生海’。”白云天来了兴趣:“照你这个说法,那片水域叫长生海,倒是挺配,只是不知道‘不夜天’是什么样的地方。”齐胜仙畅想一番:“听上去感觉像是修仙之人的极乐之地。”白云天说:“这些古人,可真有趣儿。”齐胜仙应和。又说了会儿话,齐胜仙伤得重些,很快精力便撑不住,说着说着就困了过去。他趴着睡,睡姿不佳,压迫胸口,因此眠浅。到了半夜,他听见外头脚步声乱而杂,一个鲤鱼打挺就翻起身来,摇醒了白云天。齐胜仙把外套往床上一扔,催促白云天赶紧换上,白云天一边手忙脚乱套衣服,一边问道:“怎么回事儿?”齐胜仙急得不行:“八成是雷子收到风儿,来抓盗墓的了,少爷你赶紧穿吧,抓着了可是枪毙啊!”第16章白云天两手不方便,齐胜仙忙着给他套外衣,这时已有人笃笃敲门,力道很重,跟鬼子进村似的,招待所破门不堪重击,墙都在往下掉渣了。这边厢白云天好不容易穿好衣服,裤子还没套上,眼见警察快要破门而入,齐胜仙“哎呀”一声,揪着白云天就往窗户外推。白云天穿着大裤衩,光着大白腿就向楼下跳,幸而是楼层低,屋后又是喂鸡棚子,他一下摔在软泥地里,倒是没受什么伤。几秒后,齐胜仙一手背包,一手握灯,从窗户里飞身而下,落到软泥地里一个滚地,又借势翻起身来。白云天梦中惊起,这会儿明显还没回过神,齐胜仙见状,抓起白云天手臂就撒丫子狂奔起来。不知道跑了多久,招待所本来也不在繁华处,这么不分东西南北瞎跑一通,两个人更是走到人烟稀少的地方。齐胜仙边走边数行李,看看他俩还剩点什么东西:一盏灯,几条内裤,一点干粮,一分钱没有;除了包里的东西,还有点身上穿的:他自个儿倒是穿得整齐,白云天则上身着西装衬衫,**一条大裤衩子。齐胜仙一看这么不行,别的伙计恐怕是联系不上了,就他们俩行走江湖,起码得给少爷弄条正经裤子穿上,再作其他打算。于是齐胜仙环视四周,发现身处一条乡间小道,坡上有牛吃草,不远处有个村庄,路边有几个庄稼汉,支着锄头不干活,聚在一起推牌九。他一看这儿人懒田闲,路上不见几个人,恐怕其他人都在家里躲春闲了,他心生一计,便对白云天说:“少爷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村里买点东西。”其实他身上一个大子儿没有,齐胜仙就这个毛病,东西不爱从正道来,顺手牵羊,常有的事。白云天说:“行,你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齐胜仙应他一声,斜跨上包袱,迅速跑过田埂,穿到村庄里去了。白云天在后头看他,不由心想,齐胜仙这种轻捷的姿态,正像一条春天里的细犬,飞快地奔跑过油菜花田。把人比作狗不是贬义,他知道“犬恋人”的日本信俗,无论人犬,都欣赏他们忠诚的个性。想到这里,白云天心中大赞,面上不禁露出微笑,齐胜仙真的很像细犬:流畅、紧致、性忠诚,善搏斗,值得人真心托付。此时要是有纸与笔,他还可以写下一首俳句,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比喻,白云天很想与周围的人分享一番,可是放眼望去,周围只有无知农夫,不值一提。这时一个农夫欢呼起来,白云天走近一看,原来是他推牌九赢了,赢的也不是钱,是一些农副产品,鸡蛋、地瓜干什么的。虽然赢得不多,但农夫笑得开怀,其他几个人表情吃瘪,白云天心觉有趣,就在一旁抱着膀子看起来。那几个农夫又开了几局,输赢不定,打了几把,几家欢喜几家愁。其中有一个农夫再也受不了这种刺激,转身对白云天说:“小伙子,都看这么久了,要不要来玩一把?”农夫乡音很重,白云天努力分辨才能听懂,他笑说:“好,好。”白云天欢欣得很,恰好有个农夫让座,他就一屁股坐了下来。他在日本留学的时候,最爱出入风俗业场合,不为图色,就是为了多找些人一起玩牌。他记忆力超群,能记得麻将一百三十六牌的位置,一起玩的中国人不懂这招,以为是他出千,但又从来没人抓到过他出千,于是人送绰号“千手观音”。麻将一百三十六张都能记得,更可况牌九才三十二张,白云天想赢就赢,绝无二话,农夫们的鸡蛋和地瓜干很快输尽。白云天本来不想赌了,毕竟赌资已经全部赢到手,但农夫们说什么也不让他走,抓着他硬按着坐下,说这次赌钱,白云天笑嘻嘻地,满面春风,装得很为难的样子说:“好吧好吧,那就再赌一把,再赌一把就不赌了。”嘴都要咧到耳根子去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整个人都云淡风轻,一到了牌桌上,就老是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憋也憋不住。谁知道赌了不止一把,是一把又一把,很快吸引了附近不少村民来围观。有农妇指指点点,白云天虽然听不懂,心想肯定是说“这人出老千”一类的话,他出牌的速度慢了下来,偶尔输一两把,但还是没能扭转战局,过不多久,看客围了一层又一层,彻底不让他走了。白云天心生退意,举起两手道:“对不起,我赢的东西和钱,我都不要了,让我走,行吗?”输钱的农夫不依不饶,说着什么,可是口音太重,白云天听不明白,但知道无非就是“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那套,农民的另一面就是强盗,白云天懂得很。秀才遇上兵,眼见纠缠个不休,路上却开来几辆车,这吸引了村民注意。开到他们面前时,车队放慢了速度。几秒后,为首那辆车摇下窗户,里面那人伸出脑袋,惊讶道:“白少爷,您怎么跟这儿呆着呢?”白云天颇为震惊,心想这样也能遇见熟人,定睛一看,原来是著名贩子成毅东。他对这人感情复杂,可以说是一种互相欣赏却又带有敌意的关系,不止是因为对方看上了齐胜仙,更多的是一种存于血脉里的斗争欲。白云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农妇骂骂咧咧的声音响彻天地。一时间,田间小路上,所有人都转头望向村庄,从村庄到田里的路上,一个农妇手指指天,脚下狂奔,追着前边一个人疯狂辱骂。仔细一看,被追那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齐胜仙,他气喘吁吁,手里攥着一条裤子,双臂大幅度甩动,踏着大步跑在前面。第17章到了路上,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齐胜仙被拦下来,无处可逃。他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挨骂,那个农妇指着他脑袋狂骂,大概就是骂小偷那一套,一边骂着一边扯齐胜仙手里裤子, 齐胜仙虽然挨骂,但顾忌着不在自个儿地盘,曾经骂街的气焰全无,不敢还嘴,脖子缩得像个小母鸡,手倒是把裤子攥得很紧,那场景一时令人捧腹。如此这般,三行人撞到了一起,还是成毅东下车摆平了一切。他笑面迎人,赔付了裤子钱,拿了村民要求的“出千精神损失费”,大出血一笔,这才把白云天齐胜仙二人完完整整请回车上。跟白云天坐进后座,齐胜仙为表感谢,特地发言:“成哥,我还以为就我们伙计爱往穷乡僻壤扎,您怎么也跑这儿来了?”成毅东坐在副驾驶,转身说道:“朋友邀请,叫我过来看看地,要是看中的话就在这儿开点铺子。”做生意的事,齐胜仙不懂,还是白云天说:“嗨,这儿有什么可开的,鸟不拉屎的地方。”他才刚在赌桌上大杀四方,如今心潮未平,面带笑意,语气格外活泼。成毅东笑道:“白小二爷今儿心情不错啊——当然不是开别的,来之前都调查过了,这儿人爱赌,打算开两个赌馆。”话音未落,白云天和他都笑,浸淫得久,知道干什么才赚钱,特别是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尤为适合在法律边缘不断试探,开辟赚黑心钱的道路。成毅东问:“我还没来得及问呢,您二位怎么成这样了?”白云天“嗨”一声,一拍大腿,转头看窗;齐胜仙有些难堪:“您可别问啦,收货路上被人点了,雷子半夜敲门抓人,我跟少爷翻窗户跑出来的。”成毅东忙摆手,朗声笑道:“不问啦不问啦!怎么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您二位跟我去乡下玩一圈儿?”白云天哼笑一声,大有爷不找事但爷也不怕事儿的意思:“行啊,您带路吧。”司机驱车将他们带到一处乡下野居,一排联房枕水而建,是度假别墅雏形,在这个时候,成毅东这算是大手笔。上午白齐二人就住下了,下午随成毅东一起到水边钓鱼,钓鱼的都是些生意人,嘻嘻哈哈,抽烟打牌,去年赚够了昧良心钱,今年来到这里过春天。令白云天吃惊的是,这些人里竟然还有波子。波子脸上还有些淡青色,是伤未全消,一见了他,也不发难,只是握着钓竿,幽幽道:“云天儿,好久不见,听说你到乡下收货,也是困难重重啊。”齐胜仙不明就里:“是啊,您也关心着呢?”波子只一句话,白云天心里转了一百八十个弯。他想,推他下水这也太小儿科了,不像是他哥的手笔,倒是比较像波子指使人干的事儿,便说:“本来是没什么,可要是有人作怪,这当然就千难万险了。”波子怪笑一声,牵动嘴角伤口,又笑不出来,转身等鱼上钩去了。还是成毅东打个圆场,叫人又上了几竿,请大家一起坐下钓鱼。这种场景其实很令人煎熬,齐胜仙纵有一身功夫,却什么也不知道,没有用武之地,他侧首瞧着白云天,希望少爷告诉他为什么众人相处并不融洽;但白云天并不愿说,他面上还是兴奋难平,在外人看来他是一个留过洋的少爷,有赌瘾、有赌运,有遗少脾气,其实他把很多杂事都压在心里,不会告诉任何人。此时他们在广西,坐在树荫下面,面前是一泓春天的江水,面前几杆钓竿并排摆开,一行人等了好久,可一条鱼也没有上钩。到了晚上,他们二人回联房里的其中一座睡下。在卧室里,齐胜仙打好地铺,对床上人说:“少爷,您好睡吧,这儿谁也不会打扰了,没有雷子,也没有什么其他人。”白云天侧身看他,看了半晌,说:“你别睡地上了。”齐胜仙半跪在地,知道对方什么意思,又觉得不好,他比较保守,还想搞在家两口子,在外上下级那套。于是他说:“这儿不是六如斋,不好。”白云天说:“什么六如斋六必居的,赶紧给我进来。”说着就掀开被子。两人僵持一阵,齐胜仙败下阵来,乖乖钻进床上。平房外有不灭篝火,夜里不暗,白云天能清晰看见齐胜仙的样子。齐胜仙梳了个分头,头发蓬松,搭在两边,只露出一些额头,更显得脸颊清健,不生一点多余的肉。此时齐胜仙垂着眼睑,能见到耷拉眼边有粒小痣,他其实长得并不如何好看,有种市井的促狭感在,有时候嬉皮笑脸,观感不佳。但白云天见到他这颗小痣,就宛如见到他那些低头的样子:他吵架输给隔壁姑娘,他举着手在院墙下喂鸡,他在娱乐室困得点头,还要强撑……那些示弱的姿态,比百战百胜更动人心。此时他们两人直挺挺躺在一个被窝里,连脚都没有一点交叉,快赶上中间摆上三碗水了。还是白云天挤了过去,牵齐胜仙的手,问道:“在九水龙宫的时候,你怎么这么快就来救我,也没有多想想?”齐胜仙稀里糊涂:“嗨,哪儿有时间想啊,万一错过抢救时间了呢?”白云天说:“你当时是什么心情?比如,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淹死了怎么办?”齐胜仙捏着他手,摸到绷带,想起白云天手扯钢绳的勇态,眼神一暗:“说没空想,其实也想了,当时我就想,要是少爷死了,我就会很后悔,特别特别后悔。”白云天一下就被击倒了。他知道齐胜仙有功夫,但也知道齐胜仙会输,虽然会输,但齐胜仙愿意时刻保护他,这是狗一样的仁义,人难能达到的高度。白云天常从天桥下过,听过忠犬护主而死的传奇故事,他几乎流泪,因为在此之前,从未有人能以狗一样的真心对他。“你仁义。”白云天幽幽赞道,双眼瞪着虚空,希望把眼泪憋回去。齐胜仙笑一下,这是老北京的恭维方式,您仁义,您客气,您怎么怎么,他早就习以为常,没有觉出其中真心。“你仁义,我也要仁义,咱们是靠仁义走到一起的。”白云天说着这话,更像是自言自语,但手把齐胜仙的手攥得更紧,放在胸口。第18章两人面对面躺着,虽然到了时候,但也没什么睡意。过了一会儿,齐胜仙嘟囔道:“少爷,能不能别拽着我了……”白云天原以为他是不舒服,仔细一看,面前这人是脸颊泛红,两眼发直,直犯迷糊,那股子书房的气息,墨和飞尘之味,扑扑又飘上来了。白云天知道他是来意了,不禁压低声音笑道:“怎么,想来了?”齐胜仙叽歪道:“不行——”白云天问:“这有什么不行的,天经地义。”齐胜仙说:“——我背还没好,你手也伤着呢,不方便。”白云天笑着躺平了,自个儿在床上蹭了蹭背,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对齐胜仙伸出双手,殷勤相邀:“这不正好,换个姿势,你到我上边来。”“啊?”齐胜仙没经验,不知道怎么来,但还是伏到白云天身上。他趴在白云天上边,双手撑在身侧,两人中间隔了一点缝隙。白云天问:“你俩手使着劲儿干嘛?怕把我给压疼了?”说着就去扒拉齐胜仙手。齐胜仙哎哎轻叫,实在没办法,只好放开双手,整个趴在白云天身上。齐胜仙本身不算纤细,又是一身实心肉,实在不轻,当即把白云天压得个胸口发闷。他讪笑道:“失策了,没想到你还真挺重,我都头晕眼花了。”齐胜仙闻言,生怕把亲亲少爷给压坏了,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得愁眉苦脸道;“少爷,您可放过我吧,咱们好好睡下了——这样我也弄不来啊。”————————………………————————等彻底完了事儿,齐胜仙倒在一边,慢慢给自己擦干净时,白云天这才想起,妈的,又忘了保护措施,这次恐怕真要奉子成婚了。齐胜仙倒是完全不介意这档子事,他家里人因为近亲婚育,本来就不容易生子,这要是真揣上了,他倒要去庙里好好上几炷香了。等他们洗洗擦擦弄完,已经到了凌晨一两点,外头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的人也散了,各自回房休息。夜里都是乡村之声,蛙鸣虫叫不绝于耳,白云天怕吵,横竖睡不着,他想来想去,还是心里有事闹的:大哥、波子,还有成毅东,敌友不明,乱七八糟,搅得他心烦意乱。他偶尔垂首看看一旁齐胜仙,这人倒是已经会周公去了。他背上有伤,只能趴着,睡相不好,嘴微咧着,轻声打着呼噜,是真累着了,他那两手还压在胸口下边,也不嫌咯得慌。而且都已经这种情况了,他还要求睡在床外沿,以尽一个伙计保护东家的职责。白云天睁眼到半夜,心里突然鬼火,在床上站起身跨到床外沿,把齐胜仙赶到里面睡下。他这次躺下,终于安了心,调整好姿势,两只伤手放在身上,很快睡了过去。※※※※※※※※※※※※※※※※※※※※写肉渣被锁了!看完整版请到爱发电,看作者@铁人王贺喜 微博置顶就有爱发电地址。第19章白云天睡得迟,起得早,他醒过来的时候,看到齐胜仙窝在自个儿臂弯里。齐胜仙整个脑袋埋进他手臂,白云天只能看见一个后脑勺,心情却很是受用。他把手折回,伸出没包扎上的指尖,轻轻探着齐胜仙的头发。他捻了对方发端,放在手指上看,发现齐胜仙头发乌黑蓬松,有些鬈曲,像是天生的,也不知道会不会遗传给后代。摸了一会,齐胜仙也醒了,趴在那儿稀里糊涂问:“少爷,几点了?”白云天说:“九点过,挺早的,再睡会儿?”齐胜仙一骨碌爬起来:“都九点了?!不睡了不睡了。”“现在又没有伙计,你也不带兵操练,身上也伤了,你也不能练功,你起那么早干嘛?”白云天硬拉着不让他起,手上一使力,把人又拖回被窝。白云天揽着齐胜仙,人一闲下来,感官就会灵敏,他偶尔侧耳,听见窗外隐隐有春雷,江水和雨水声都很大,水流如泄,世界复苏。在这些杂音以外,有人已经乐了起来,是那些来度假的有钱人,他们在树下躲雨,吃着喝着,聊些鬼话。他们在繁华处烟花地浪惯了,来到这里吃吃粗茶淡饭,结交点江湖朋友,图的是物外的乐趣。在此之前白云天从未来过广西,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山谷空空,人迹稀少,蕨类茂盛。他一瞬间突然认定,自己以后会留在这里生活,和齐胜仙一起住在乡下。晚上一起睡觉,白天一起醒来,但他们不起床,而是躺在床上,听春雷和雨水的声音。白云天试探问道;“这儿好吗?”齐胜仙侧首看他,答道:“好。”“那咱们结婚以后就搬到这儿来住。”白云天赶紧盖章,绝不给反悔机会。齐胜仙稍有愕然:“咱们不留在北京么?”白云天说:“留在北京干什么,落不着好儿,有人巴不得我走呢。”齐胜仙试探着问:“……是你大哥他们?”白云天说:“不止,我爸爸,我爷爷,看着对我很好,其实都不想我留在北京,怕我跟白云生争仙草堂,所以才把我给派出来。”说到这里,他拍拍齐胜仙肩膀,两人对视几秒,他又说,“从此以后,他居庙堂之高,我处江湖之远,我扳不倒他,但他也影响不了我,算是我爸给我留下的最后一份儿慈悲吧。”齐胜仙若有所思:“我听得出,其实你还是想留在北京。你大哥不是个坏人,你跟他说说,就说自己不想出来带队,想留在北京,让他安排安排,留你在仙草堂里当个朝奉,他会同意的。”白云天冷笑一声;“他同意,我还不同意呢,我就不想跟他待在一块儿,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哎,我怎么听你意思,你还对他挺了解啊?”齐胜仙突然结舌,想要转移话题,无奈实在气短,被白云天揪了个准。他词穷半晌,终于开口:“唉,少爷,你是第一次相亲,我可不是。我第一回 相的就是你大哥,结果我没看上他,他也没看上我,就见了一面,后面也就没成。”他在心里补一句,幸好没成,要不也没有现在了。白云天打趣道:“我还不知道呢,敢情你们俩还相过?给我说说,你怎么没看上他的。”齐胜仙为难道:“哎,这个——当初介绍的那个老妈子跟我说,这个白家大少爷,体健貌端,人还特别开朗。我去了一看,体健貌端也算是吧,我就不挑刺儿了,问题就出在这个特别开朗上。”白云天几乎笑出声来:“展开说说?”齐胜仙来了气,一拍大腿,语气激动:“我去了一看,丫不是出门喝大酒,就是上茶馆打牌,喝醉了逮着谁都是一顿乐,哥哥弟弟一通瞎喊,叫人请他上八大胡同嫖去。不是,谁家这么定义开朗啊?!”白云天横在床上,已经笑得劈叉,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他脑海里浮现出白云生的样子,蓄短须,穿长衫,一身倜傥,头发常年不剪,乱七八糟搭在肩上。白云生从小想当道士,无奈要继承仙草堂,大妈又看得严,出家大业只好作罢,但他一直将道法自然疯疯癫癫作为自己的人生指南。笑了一阵,白云天擦擦眼泪道:“你压根儿就是被忽悠了!白云生相了很多次亲,大门大户都看不上丫,所以媒人才来祸害你。幸好你俩没看对眼,不然你现在已经给他折腾疯了。”齐胜仙也笑,其实心里在想事,他知道白云天喜欢体面,希望留在北京,想当仙草堂的朝奉,要是想这样,那必须让他干出成绩,再也不能像这次去拜访渔民似的,出师未捷身先死,古董还没捞着一个,自己人先被雷子抓了。他又想到九水龙宫之下,长生海里那个洞的景象,他们当初是循灯而去,既然古灯安在那个洞口,说明其来自于那一整个尚未发掘的古墓,甚至是古迹,要是自个儿帮白云天拿下了这块地方,他以后在白家那可不是受宠得很,别说当个朝奉,就算整个仙草堂都给他也说不准。于是齐胜仙问:“要是咱们把那盏灯的来龙去脉弄清楚,把九水龙宫底下的文物弄出来,那你在家里说话,是不是就能硬气点儿了?”“这是一定的。”说到这儿,白云天来了兴致,“你还把我给提醒了,来,去把你弄到手那灯给我看一眼。”“哎。”齐胜仙应声,说着就往床下翻,在包里拿到灯,又转身回床。白云天手不方便,便对他说:“你拿着,我就看看。”他仔细一看,那灯是青铜所制,铜锈斑驳,灯身呈铜人擎灯状,这个铜人造型奇特,他一手举着上方灯盘,一手握着自己身后羽尾,再仔细一看,这人身带双翼,下生鸟足,身后为蛇状盘旋鱼尾,鱼尾已断,想来原本是安在墙上的。白云天更加笃定九水龙宫下边有大墓的想法,他认为这是一种幻想生物,为墓主人的身后住所开道,也表现古人死后羽化登仙的美好愿望,这样的青铜器审美,仔细数数,这个墓起码战国时期往上。白云天再看看,灯上还有篆字,铜人一手举灯,手上有个“断”字,一手握羽,羽尾上是个“续”字。于是他说:“你看,人家都写好了,这盏灯就叫做“断续灯”吧。九水龙宫,咱们以后肯定还要去的,那就统一一个叫法。你说过那洞上有副楹联,“鱼龙潜跃长生海,水月空明不夜天”,以后咱们就管那片水域叫长生海,洞中尚未发掘之处叫不夜天。”“哎。”齐胜仙应声,表示赞许,同时心下笃定,要帮他的少爷拿下那片古迹,就算是千难万险,管他是长生海,还是不夜天。※※※※※※※※※※※※※※※※※※※※今天开始上新书榜啦,不管是新点进来的朋友还是老读者,大家都留点评论支持下叭!我才更有动力030第20章他们在床上缠到中午,直到成毅东找人来叫他们吃饭,两人才依依不舍地起床。他们穿好衣服,出了联房,走到门外山坡上,看到众人杀了只羊,正围着火烤羊吃。见他们来了,成毅东叫服务员拿上碗筷,叫他们趁热吃。一些爱说爱笑的又在攒局,一边吃肉一边打扑克,白云天见了喜不自胜,肉吃了还没两口,捞起袖子立马加入战局。齐胜仙不掺和,拿了个搪瓷缸子,装了点肉,自己走到边上去吃。他到旁边山坡上坐着,见到成毅东也坐在无人处,面前支了个架子,正拿笔在上头写写画画。他挪近了些,看到成毅东正在画画,还是油画,齐胜仙品不来画技,只知道他在画青青的山峦蓝蓝的天。齐胜仙看了一会,赞道:“您画画儿,画得挺好哈?”成毅东说:“嗨,瞎画画,不是专业的。”“我外行人,就看个热闹,觉得您画得好。”齐胜仙试探道,“我正想请人画幅画呢,也不知道上哪儿请去。”成毅东转向他道:“那还犯得着上外边去请?就冲咱们这关系,您要画什么,直接告诉我。”齐胜仙小市民心态,想找人画图纸给白云天看,又不想花钱,他试探问成毅东,安的就是这个心。此时他嘿嘿一笑,马上竹筒倒豆子说了要求:画上要画一个水下的洞口,呈拱形,人工开凿,水下昏暗,洞口却金光大盛,洞口有一副楹联,两旁有青铜灯开道……成毅东说:“好,好。”说着他就反手撕掉面前这张画纸,毫不可惜,换上新的,立马开画,他行动力很强,齐胜仙喜欢这样的人。他看着成毅东快速打草稿,侧脸英俊,只是膀大腰圆,少点清俊,年轻时候应该也是漂亮过的。齐胜仙看他画画的手,古铜颜色,有些伤疤,心下觉得这人可能当过兵,也不知道是也不是。成毅东一直画着,齐胜仙就盘腿坐在地上,端着缸子吃肉。过不多久,成毅东低头问他:“仙儿,楹联上写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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