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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如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8(1 / 1)

白云生也是个莫名其妙的孩子脾气,爱赌爱嫖,爱玩具爱作乐,大人事业一概不放在心上,他的钱财都是老婆在管。齐胜仙说:“好啊。”便把多宝匣递了过去。大妈在旁边磕着瓜子,叫了白云生两声,但白云生不听她的,自顾自向齐胜仙介绍多宝匣。大妈气愤,有外人在场又不便训子,于是自个儿回屋去了。她上楼时正遇到白云天下楼,两人狭路相逢,平时白云天都要请安,这次却脚步猛急,狠狠撞了她一下,一句道歉也没有。白云天的情绪整理得好,下得楼来,早已不见不悦,他云淡风轻问了一句:“哥,大嫂呢?”白云生说:“前两天跟我吵架,不让我赌钱,让我骂了两句,回娘家了吧?我也不太清楚……哎呀!”多宝匣他玩得不好,此时有人打扰,更是手忙脚乱,于是他将多宝匣往齐胜仙手里一塞,“算了算了,看你挺喜欢的,送你玩吧,其他玩法你自己开发。”齐胜仙捧着匣子,道了个谢,白云天冲他使了个眼神,说声“走吧”,两人便携手向外走去。走到花园里时,齐胜仙问:“怎么了?是不是他们不满意我?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就觉得气氛不大对劲。”白云天笑道:“没有,你想什么呢,我说行就行。”齐胜仙问:“那三茶六礼那套什么时候进行?你问了你爷爷他们没有?”白云天紧了紧揽他肩膀的手:“不问了,咱们自己办自己的。”他说到这里,齐胜仙就知道不大对劲了,白云天说这话,明显是要自己独立门户。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重用自己,拿自己当大伙计的白家父亲和爷爷,明明连相亲都安排了,怎么又突然对他不满意?白云天上了车,对他说:“以后这儿就别来了,添堵,在六如斋好好呆着,过年前我一直在北京陪你。”白云天不食言,过年前他一直住在六如斋,两人平时一起做做饭、逛逛街、晒晒太阳。白云天也大有安家在此,我是主人的意思,走在胡同里跟谁都正大光明地打招呼,来来去去一段时间,整条胡同都知道齐胜仙招赘成功,家里多了个俊男人。曹玉春本来对他有点意见,但看他有钱有闲,愿意入赘,照顾齐胜仙尽心,也就不再说什么。白云天回了北京也没闲着,他组了人攒了钱,在东城金鱼胡同开了间“不夜天”歌舞厅。他不像成毅东,皇城根下不敢弄犯法的,这个不夜天地处繁华,主攻唱歌跳舞交际,每晚有歌手驻唱,舞池里群魔乱舞,这在当时的北京也算是头一份儿。白云天做家族行当不行,下了海倒赚了大钱,到了腊月,整条胡同里就属六如斋的门头打扮得最辉煌:大门重新上了遍漆,挂的灯都是仿晚清样式,福字和春联上的字都是真金,闪闪发亮。虽然已是深冬,墙内桂树依旧丰隆,桂树又称“仙友”,也是科第吉兆,胡同里其他人都羡慕,说他家风水好,两口子八字配,这孩子往后肯定好读书,能蟾宫折桂,上北大清华。平时六如斋都没什么人气,这一年却是空前绝后,前来送年货的人络绎不绝。成毅东来拜年,送钱送金银送电器,还给齐金明打了个长命锁;更有一些其他的生意伙伴,都是来混个脸熟,请白云天提携;就连当初闹得不开心的波子,他也巴巴贴上来了,他家是做糕点的,四九城就属他家的江米蜜供好吃。他送的蜜供快堆成山了,那段时间齐胜仙正经饭没吃几口,全是拿各种糕点混过去的。这年是齐胜仙、白云天和曹玉春三人一起过的。白云天想把曹玉春踢走,还试图给她介绍个对象,曹玉春推脱说工作特忙,不谈对象,齐胜仙偷偷说她就喜欢跟鸡一起过,别打扰她了。白云天说我那是打扰她?我是为了让她不打扰我们俩,怎么那么不懂事儿呢,非往我们两口子中间插。齐胜仙说你生什么气,人家还是孩子大姑呢。白云天这才作罢。过完了年,白云天暂别北京,又回广西谈生意,他的意思是迅速做完这一单,就能回来好好陪齐胜仙生产。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白家趁机派遣人过来,拿着地契说要收回房子,将齐胜仙赶出六如斋。齐胜仙预产期在即,知道这是来为难他了,连忙给白云天打电话,那边却说白总在中越边境被卡住,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齐胜仙没有办法,自己拖着身体去敲曹玉春的门,曹玉春这天却补年前的假,得上全天班,并不在家。他只好坐在曹玉春门口,眼睁睁看那些伙计灭了炉子,把值钱的家电都搬走了,往门上贴了封条,跟古时候抄家似的,这要是放在过去,还不都让他打得七荤八素,但现如今他是两个人,只能认栽。齐胜仙抱着膝盖在门槛上坐了半宿,他是又气又冻,愤懑难平,到了半夜,不知道哪根血脉不通,气息不稳,居然就要临盆了。裤子穿得厚,本还不觉得,他伸手一摸,胯下的布料都被不知道血还是水浸透,冬风一吹,硬梆梆的,都结成块了。齐胜仙本来是很能忍痛的,一看这情况,自己先乱了阵脚,吓得满脸是泪,扯开嗓子喊了起来。那边厢曹玉春背着小包刚走到胡同门口,就着路灯看见自家门口坐着个人惨叫,她也吓得不轻。看清楚是齐胜仙以后,她也急了,把包一扔,说这会儿去医院来不及了,还要请人用板车拖过去,今天还正好撞上过大年,一个卖苦力的都找不见,干脆就她来帮忙,在自己屋里生。曹玉春把齐胜仙扶进门内,院里拉了晾衣绳,上面晒了床花被单,她顺手就扯下来铺在地上,道:“躺上去躺上去。”齐胜仙才刚躺下,就知道自己连起来的力气都没了,开始痛得昏天转地,连曹玉春什么时候去拿了剪刀纱布都不知道。元宵节放烟花的多,他一直数着,从他躺下到生出来,一共经历二十三响。曹玉春家不大,屋里没处睡,齐胜仙生了孩子,被转移到阁楼上去。齐胜仙靠着床坐,迷迷糊糊,笑着看曹玉春弯着腰给孩子擦血。曹玉春说:“瞧你那样儿,傻不拉唧的……你这种早产,还没在医院生,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赶紧笑吧。”齐胜仙看她把孩子擦干净了,伸出双手道:“抱抱。”他脑子已经不太能思考了,措辞也十分简单。曹玉春道:“等着。”她干活大开大合,扯了块布把孩子包上,这才递到齐胜仙怀里。齐胜仙低头看孩子,小孩天生有别于凡人,不怎么哭,手扒在襁褓边上,这会儿瞪着眼睛在看世界。齐胜仙看了一会儿,抬起头说:“眼睛真大,像云天儿。”曹玉春靠着阁楼木板,站都快站不住,她在医院忙活一天,接生了三个孩子,谁承想回家来还有一个等着,她才是送子观音呐。曹玉春腰酸背痛,拎着带血的擦桌布,困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只敷衍道:“嗯嗯,像像。”齐胜仙抱着孩子向她递去:“来明明,给大姑瞧瞧你。”她把帕子一扔,烦道:“都给老娘滚蛋。”生了个长得像白云天的漂亮儿子,齐胜仙得意极了,过了两天就能下地,抱着孩子满胡同给人炫耀,人家要是问他白云天去哪儿了,他就说孩子爹赚大钱去了。大多数时候他还是抱着齐金明,站在阁楼窗边,望着对门自己家,心想什么时候才能回六如斋呢,但他也不大担心,因为白云天总是能解决的。至于白云天,他其实并没有去广西,更没有被卡在中越边境,他一直藏在北京,吃住都在不夜天,现如今爷爷和父亲已不在他的账本上,他在跟成毅东商量怎么把他们弄下去。他听说了孩子出生的事儿,但有些事不能由他出面,更不能让人知道他在北京,于是一直躲着,又念着齐胜仙和孩子,心急如焚。齐金明诞下五天后,成毅东买下六如斋的地皮,他说要开个饭馆,开了市价一点五倍的价格,白家轻易便货于他,又由成毅东出面,把齐胜仙和孩子接回六如斋安排住下。齐金明诞下十天后,他的太爷爷就从楼梯上摔下,一命呜呼,他的爷爷则悲愤交加,加之又有抽鸦片的旧患,一气之下,卧病不起,白家一时由白云生掌权。齐金明诞下第十二天,白云天终于出现在六如斋门口,还带着好多金银首饰、糕点吃食、全新布料,给了所有人一个惊喜。第35章齐金明不爱哭,不爱睡觉,夜里老瞪着眼睛,齐胜仙起来喂奶也得吓一跳。齐金明还不爱吃奶,为此齐胜仙不得不摇醒旁边的白云天,问他孩子跟个夜猫子似的,还不吃东西,会不会是有什么病。白云天因此抱着孩子到处求医问药,电线杆子上的老中医看了不少,先前几个月还好,后来齐金明牙齿长出来了,老中医实在受不住咬了,说这个孩子很正常,就是天生觉少,赶紧带走吧,再不走我就得走了。齐金明不吃奶也就罢了,可齐胜仙那里涨奶的痛苦可是刻不容缓,他还鬼鬼祟祟跑到曹玉春那里让她教挤奶,曹玉春瞥了一眼,说道:“挤什么挤,你儿子又不喝,挤出来全浪费了,你让你男人喝不就行了,还可以治消渴噎膈、虚劳烦热。”齐胜仙说:“你怎么知道他虚劳烦热了?”曹玉春说:“你看他那张脸黑得,快赶上京剧院包青天了,那还不虚劳烦热啊?”齐胜仙说:“那是他在越南晒的啊!”曹玉春说:“我管他?你们俩爱喝不喝吧。”后来齐胜仙实在没办法,怎么喂齐金明也只吃那一点,剩下的只好全喂了白云天。那段时间齐胜仙特别怕别人问怎么他家孩子不打奶嗝,白云天倒是老打。白云天把金鱼胡同的不夜天办得相当红火,当年一个人月收入十几块的时候,他已经能月入过万,并且因为从商的缘故,他的时间安排很松,时不时就能呆在家里,跟齐胜仙一起带带孩子。他很安心地住在六如斋,并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至于白家,再也没回去过。齐金明百日那天,许多人都来道贺,成毅东来过,波子也来过,不管他们因什么原因走到一起,现在都是不夜天的股东了。这群见过世面的人,纷纷咋舌于齐金明的早熟,尚是一个手抱的婴孩,手脚居然力气极大。走路还不是很稳的时候,他就热衷于给家里家具安排新位置,摇摇摆摆拖着桌椅板凳到处跑,白云天一看就笑,说明明主意大,以后也是一家之主。表面上在说齐金明,其实是说他自己,他得意于毁了白家,成就了自己的家业。白家怠待老伙计齐家,这种不仁不义之事已经传了出去,本来就是靠情谊拴在一起的关系,如今辜家和胡家得知,已不愿意继续合作,白家靠白云生和大嫂撑着,现在只能卖点笔墨纸砚,成了普通文具店,翻不出什么水花了。现如今白云天是个富贵闲人,什么都有了,唯一的期许就是儿子能有出息,最差就是随他做商人,要是往好了走,就是蟾宫折桂,三元及第,往后不是当老师就是当作家,受人尊敬。要是从政从法就更好了,文痞和讼棍,中国自古两大家,要是时运相济,说不定还能让天安门上换张照片。如何能提前窥到孩子的前程,那就必然要看抓周结果,齐金明周岁前几个月,白云天就安排好了抓周大典。到了周岁那天中午,没有旁人,只有他们二人和齐金明。地点安排在里屋,床上铺了张红布,上面放着钢笔、毛笔、砚台、经书、账本、金算盘、“三元及第”铜钱……全是好的,琴棋书画,志趣高雅,没有一个是俗物。齐胜仙坐在床头从后面抱着齐金明,给他穿上小棉袄,扣上胸前扣子,抚了抚他的肚子,指着墙上道:“明明,好好抓啊,两个太爷爷都看着你呢,保佑你平平安安长大。”齐金明则像个霸王龙一样张牙舞爪,双手乱挥,几欲逃离。齐胜仙见他已经按捺不住,便放开双手,齐金明就像离弦之箭一般射出去。昨晚白云天抱着儿子睡觉,才醒没多久,此时他靠坐床尾,穿着睡袍踩着拖鞋,想好好看着儿子抓周。谁知齐胜仙刚放开齐金明,他那儿就来了个电话,他捂着听筒对齐胜仙说:“接个电话,马上回来啊。”他嫌屋里信号不好,说着就起身到院里去接电话。齐胜仙想跟他一起见证,忙将齐金明捉回来,可是放虎归山,岂能捉得。齐金明已经扑到床上,一把扯去红布,文房四宝洒了一地,他嘎嘎大笑,满床乱窜,一个不慎摔倒在床上,手还抓着红布,四脚兴奋地挥舞。齐胜仙心道自己这是生了个混世魔王,跟白云天的期望差得太远,他愁眉苦脸,飞快去捡掉在地上的笔墨纸砚,然后拿了一只毛笔塞到齐金明手里,又哄又骗:“明明,拿着这个,乖乖拿好啊,爸爸看了高兴,乖乖快点。”齐金明还算给他面子,躺在床上,一手拿红布,一手抓笔,拿在眼前端详半天。白云天此时刚好进门,第一眼就看到齐金明抓着毛笔,他喜不自胜,伸出双手殷切道:“哎呀,宝宝这么有出息啊,以后肯定读书好,当大作家,爸爸抱抱!”齐金明听他此话,顿时不笑,“呱”地一声大叫,把笔朝白云天俊脸上掷去,白云天挨了一记,也不恼怒,而是捡起地上的毛笔,一脸贱笑,嘻嘻哈哈凑到床上,抱起齐金明,在儿子脸上“梆梆”连亲几记。齐胜仙问:“谁的电话?什么事儿?”白云天笑着说:“没什么,成毅东在西安打的电话,问我想不想在那边开一家不夜天。”齐胜仙又问:“那你怎么说?”齐金明还在嗷嗷乱叫,白云天抱着他亲了又亲,这才说:“我当然说好啊!有钱不赚王八蛋。”他侧目瞧着齐金明,满目柔情,搂着孩子的手紧了紧,又道:“当然要开了。西安这家不夜天,就是我送给明明的周岁礼物。明明,你说好不好?”齐金明才不理这个,他和白云天不太亲,早就挣扎着想回到齐胜仙的怀抱,可这人搂他搂得死紧,怎么也不放开,他终于恼了,双手抱住白云天的脑袋,往他耳朵上狠狠一口叨去。白云天吃痛,惨叫一声放开双手,齐金明终于得以逃离,哇哇叫着爬到床头,扑进齐胜仙的怀抱。※※※※※※※※※※※※※※※※※※※※带孩子开开心心!西安不夜天这个点,可回味《不蠹》第46章 。第36章抓完了周,得了个好彩头,白云天开心得很,又说在屋里太闷,干脆一家人上街看烟花去。于是三个人穿戴好,手牵手一起穿过胡同,和好多街坊邻居打了招呼,互祝大年好。到了胡同门口,白云天发动车子,从东四十条出去一路往北,雍和宫大街、方家胡同、国子监,又是灯展,又是烟花,元宵自古如此,好不热闹。齐金明穿着棉袄,戴着瓜皮小帽,此时趴在车窗上瞧外面,哇哇叫着,大力拍窗,示意他要出去。齐胜仙说:“你找个地方停下吧,让明明下去玩会儿,给他买个小灯笼。”白云天把着方向盘,往前蹭着看路,矢口否认:“不行,这种热闹地界儿人贩子多,小孩儿最容易不见。”齐胜仙无奈道:“你爸不准,咱俩消停点儿吧。”说着他就一个后背锁人,两手穿过肋下,交叉于齐金明胸前,这样才能制住小孩儿。旁人的话齐金明一点不听,对齐胜仙却比较给面子,齐胜仙锁住了他,他也知道了什么意思,于是渐渐平和下来,一屁股坐在齐胜仙腿上,仰着脑袋望外面满天烟花。那外面大街上也并不是什么大型展览,无非是平民百姓花点小钱,放了些烟花爆竹,小红小绿,持续不久,阵仗也不大,但却因为许许多多的人在放,一波接着一波,一夜不曾停下,整个四九城火树银花,宛如不夜之城。齐胜仙说:“明明,你看,这就是不夜天,整个北京城都给你庆祝生日呢。”白云天侧首看他们俩,他在外面脾气很大,但一回到家里,看到这两位,他就柔情似水。车又开了一会儿,到了后海,白云天看了看时间,就想着往回走了。齐金明坐在齐胜仙怀里,已经快困着了,齐胜仙拍着他,给他唱曲儿:一不要你慌来,二不叫你忙,三不要你穿错了奴的那个衣裳,小妹妹的衣裳本是那个花挽袖,情郎哥的衣裳马蹄袖儿长……白云天笑道:“以前不知道,你还会唱曲儿呢?”齐胜仙说:“瞎唱的,唱得不好。”白云天说:“改天带你去成毅东那个剧院听听,你比那些说相声的柳活儿好多了。”齐胜仙说:“别臊我了,我擅长的又不是唱歌。”说着他埋头去给齐金明掖汗巾。白云天一时无话,心里默道,齐胜仙的确是被孩子拖累了,他擅长的不是这个,他有的是平原纵马、一苇渡江的本事,而不该被琐事缠身。可惜齐胜仙本性温柔,家的陷阱把他困住了,他甘心受苦,愿意不逃出去。白云天偏头看着齐金明,想这孩子龙王托世,性格酷烈,想来是个上位者,犯不着受生子之苦,日后必定是大英雄、大豪杰。他说:“明明以后该是个天君,你说是吧?”齐胜仙点点头:“力气这么大,脾气这么凶,我看应该是。”白云天说:“那以后不要逼他相亲,不要催他生孩子,别像我家一样。”齐胜仙说:“那当然了!我还想跟你这么说呢,你先提了,倒也挺好。”白云天感叹道:“我是幸运啊,遇着了你,要是遇见别人,那指不定成什么样了。”齐胜仙笑道:“那就跟你哥一样,天天挨老婆打,钱都被搜刮干净了,晚上只能睡煤棚。”白云天幸灾乐祸:“太可怜啦!”获得了伴侣的肯定,他心里终于踏实,同时借着满天星火许愿,希望齐金明以后千万勿受凡尘困扰,人生飘忽,不过百年,务必要快活一世。等回了家,把齐金明放到床边小摇篮里,齐胜仙坐在炕上看书,拿脚推着摇篮,白云天则在后院烧水,他们现在不好意思偷对门的热水,只好自己老老实实烧水洗澡。白云天烧好了水,叫道:“仙儿!来洗澡了。”齐胜仙一手扶住篮子,使其停下,然后急急忙忙跑到后院:“你叫什么,待会儿又把他吵醒了,晚上谁也别想睡。”白云天忙噤声,在嘴前比个食指,又轻声说:“水好了,快洗吧。”齐胜仙“嗯”一声,在院里就脱了衣服,赤条条迈进盆里,拿勺子舀起热水往身上浇,他那一身精肉滚过水珠,炫发出粼粼光彩。白云天则在一旁晾衣服被单,他以前是少爷,现在不再是了,齐胜仙不让他雇人,这些琐事他只能够自己来做。被单挂在绳上,月光下澈,在那一大块布上显出齐胜仙的身形,白云天简直太熟悉了——中等个子,骨架不大,肌肉丰隆,可偏偏脑袋又小,下巴也尖,两种美感的交织,来源于父母的差异与结合。也许还可以更往上追溯,他的爷爷,他爷爷的弟弟,还有更多的齐家人,一代一代各类美丽特征的筛选融合,造就了今天的齐胜仙。白云天站在晾衣绳后,看着被单上的身影,如同望着电影幕布,心里万分感动,好像窥到了宇宙的奥秘。他受的教育有限,像是中国儒家子弟,更注重人文价值,向来不明白什么宇宙,什么基因,但此时此刻,他通晓了这种生命的交缠和延续,这让他们一起创造了下一个美的作品,那就是齐金明。※※※※※※※※※※※※※※※※※※※※周五快乐!这章开始慢慢解决大家的疑问~第37章一九八六年夏,胡家家主娶亲,娶的是江南辜家这代的女儿,按理要请白家,但他们已经疏远。于是胡家并没有请白云生,而是绕过白家,把请柬递到了六如斋来,邀请白云天一家出席。白云天那天穿了一身深灰色西服,本来他想穿一套新做的亮黑色西服,齐胜仙说不好抢新郎风头,他才得意地换了套稍微朴实,不发光发亮的。白云天实在是很英俊,人说个子高难免显得粗莽,但他骨架比同身高的人小,又不显得瘦弱。前两年他年纪还小,有些青涩,有些秀气,还不那么好看,如今他阔了,又晒黑了,成家立业,人很自信,波子夸他是帅到惊动党中央。齐胜仙本来想把齐金明托付在对门,但那天早上齐金明说什么也要跟着他们,谁要把他拉开,他就胡乱咬人,齐胜仙没办法,只好抱着他去婚礼现场。到了婚礼现场,已经放过一次鞭炮礼花,满地红纸狼藉,酒楼就在琉璃厂十字路口上,外面的车瞎停,以酒楼门口为中心,呈放射状停了许多圈。齐胜仙抱着齐金明,粗略看眼,不禁说道:“这是“万箭穿心”呐——”白云天装作给齐金明秋裤子,低声问:“什么?”齐胜仙说:“这是个“万箭穿心”局,虽然是暂时的,但对婚姻影响很大,不吉利。”白云天笑道:“那咱们俩结婚的时候可要注意了,不能闹这些笑话。”说着这话,他从内揣里掏出红包,交给门口的出纳,出纳唱喏一声,向内场通报白家二爷来了,再由会计记录下具体数目。齐胜仙瞥了一眼,又道:“会计的字儿也不行,记出来的账还能看吗?”白云天道:“那咱们结婚的时候叫谁来记账?你认识的人里谁的字儿好?”齐胜仙说:“我就觉得我自己的字儿写得好。”他们往酒楼里走,一路上有女服务生引路,看见这一家三口,个个笑脸迎人。白云天一边对她们笑,一边对齐胜仙道:“哪有自己给自己的婚礼记账的?我去找成毅东问问,看他认识不认识。”“认识什么?”那边成毅东竟过来了,后面一群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嘻嘻哈哈,互相劝杯。“还说不得你,一说就来了——”白云天搂他肩膀:“仙儿说胡家这会计写字儿难看,以后我们俩结婚,得找字儿好看、属相和顺、不冲不撞的人来当会计。”他掰着指头一一数来。成毅东说:“行啊行啊,没问题,这有什么难的,包我身上了……”开宴之后,他们俩几乎没吃一口饭,一直忙着和齐金明做斗争。齐胜仙一时没能锁住,让齐金明半个肥身子爬到桌上,抓掉了一盘汤菜,溅了白云天和旁边路过的女孩一身,女孩当即吱哇乱骂,被白云天认出是胡家小女儿胡莺莺。他一边庆幸自己没有和她相亲结婚,一边忙着给齐胜仙擦手,自己一身汤水也管不着。成毅东凑在旁边递纸,看着这幕就想笑,他现在对齐胜仙完全没有兴趣了,他原来是觉得齐胜仙这款少见,想要一试,现在早已看惯,就跟家里人一样,再没有什么非分之想。这晚酒席,白云天一家浑身汤汁,狼狈不堪,还没看到新娘出场,齐胜仙就提溜着齐金明和白云天一路落荒而逃。回到家里,一家人洗了个干净,把齐金明放到摇篮里,齐胜仙光溜溜躺在床上,白云天则坐在床头调风扇。默了半晌,齐胜仙道:“云天儿,今天看着酒席上胡家一家好多兄弟,和和睦睦,互相帮衬,我好羡慕,要是你和你哥关系也好那就好了。”白云天不屑道:“没事儿你提他干什么。”“你哥他不是坏人。”齐胜仙翻身对他讲。“他不是坏人,他是**。”白云天调好风扇,爬回床上,赤条条躺好,“好了,甭想那些了,吹吹风就睡了吧。”齐胜仙点点头,两人一起吹着凉风,夏夜里温度不高,两人都光着,风一吹有些生寒。白云天扯过薄毯裹到彼此身上,两人缠在一起,挨着贴着,亲了一会儿,抱了一会儿,终于要睡了。快阖眼的时候,齐胜仙不忘嘱咐一句:“我是说真的,你家里其他的人人品不行,我知道。但你哥是个好人,他还送了个多宝匣子给我,他就是个小孩儿,你不帮他,他在家里会吃亏的。”“知道了。”白云天几欲困着,迷迷糊糊,仍答一句。过了几天,白云天就站到了仙草堂门前,他一手牵着齐金明,一手拎着几包油纸包的点心,这世界上谁说的话他都可以不听,但唯独齐胜仙的话是一定要听。白云天翻翻自个儿心中的小本子,心道,登到了以后,齐金明的话也会听,但他还不会说话,齐金明,你什么时候会说话呀?他低头望向身边小子,齐金明戴了个瓜皮小帽,帽顶坠了个小红穗儿,晃来晃去,煞是可爱。白云天摇摇他手,柔声问他:“明明,都两岁了,你什么时候才会说话呀?”齐金明抬起头来,他默了一阵,接着就是“呱”地一声大叫。白云天心里挫败,抬头看向大门,却发现门已经开了,白云生扶着门框站着,他披头散发,胡子不剃,笑嘻嘻地看着他俩。第38章白云天捡了张小马扎,坐在院子里,白云生靠在柱子上,胡子拉碴,微微笑着,一时无话。他俩总是话不投机,只好一起沉默,看着齐金明卯足了劲给仙草堂搬家。齐金明闹腾了一会儿,白云生实在看不过眼了,把他从大柜上摘了下来,哄道:“宝宝乖啊,不能在这儿玩,这柜子里的东西可贵可贵了,弄坏了把咱俩卖了都赔不起。”他说着,双手从齐金明腋下伸过去,卡住提溜起来,拎出屋子放到院子。齐金明哇哇大叫,两手抵着他的手,两条短腿拼命蹬动。白云天见状笑了,说:“明明过来,你大爷的宝贝玩不得。”说罢白云生松开双手,齐金明立马一骨碌钻进白云天怀里。白云生羡道:“真乖。”白云天搂着齐金明道:“羡慕?那你也生一个呗?”白云生苦笑一下:“谁给生啊?老婆碰都不让碰。”白云天幸灾乐祸:“怎么回事儿?嫌弃你啊?”白云生挠挠脑袋:“什么呀?她说我们俩是包办婚姻的悲剧产物,就是不喜欢我,可能也有点嫌弃吧,不愿意跟我那什么。”“哎哎——”齐金明趴在白云天腿上,得了空子想钻出去,白云天试图反手捞住,却被齐金明逃脱。齐金明四脚并用爬了出去,哇哇叫着跑到院里水缸,躲在水缸后面,露出半只眼睛偷看两人,想勾引他们过去追跑。白云天摆摆手:“别用那小眼睛看着我,你爱过来不过来,你爹累了。”说完他转身对白云生道:“就算再不喜欢,那也得完成任务吧,不然白家不绝后了?”白云生说:“不生啦,她去她家那边抱了个孩子,好像说是表哥还是表弟生的,抱回来当自己儿子养。”白云天冷笑一下:“还没听你说过呢?孩子多大了?”白云生说:“几个月吧,还不会走,比你儿子小。”说着他蹲**来,拍了拍手,笑眯眯道:“乖乖,过来过来,和大爷玩玩。”齐金明格格笑,一摇一摆跑过来,好像要扑进他怀里,白云生登时喜不自胜,双手张得更开,但齐金明一下晃过他,又跑到他身后去了。白云天笑道:“逗你玩呢,小东西狡猾得很——你那小孩儿叫什么名儿?”白云生仍蹲着,两手按着膝盖:“按字辈儿排,选了润字,叫白润麒。”白云天摇摇头:“名儿倒取得大。”白云生说:“我老婆说的,一看就是个有种的,名字得取大点儿,以后镇得住整个家。”白云天说:“就那么肯定?”白云生叹一口气,撩撩自己那几根油腻鬓发:“我也说啊,你就那么肯定?万一你这培养得太阳刚了,以后分化了,嫁不出去怎么办?”白云天说:“是啊,怎么办?”“然后我就挨了她一耳巴子,说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寻思也没说错吧。”白云生耸耸肩,指着齐金明道,“你这小兔崽子也不能太放纵了,得管束着,万一以后分化了是那什么,还是这性子,他还不得把婆家给砸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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