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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节(1 / 1)

搁现代办公室主任还有下属帮着烧水打扫呢,这些皂隶靠着县令吃饭,结果连杯水都要靠上司自己花钱买?非但如此,这些人还想着法子的赚钱。老百姓摊事被拘,若要少受折磨,得送“脚鞋钱”、“酒饭钱”。如果被拘者暂时不想送到官府,在家里处理几天私事,就得给“宽限钱”、“买放钱”。哪怕原告撤诉,两边都的给这些皂隶“说和钱”。祝英台都想敲敲看那些告状之人的脑瓜子是不是进了水,明明是梁山伯的劝说让两边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给钱也是给梁山伯,给那群皂班算个毛啊!他们不就拿着哨棒站一站了吗?!梁山伯自己的父亲就是县令,父辈的亲朋多在吏门,从小看惯了这样的门道,他有意让祝英台知道世道黑暗,甚至告诉了她不少有关这些皂隶的事情。要只是索贿还好,还有些地方的皂隶特别黑的,还会主使“贼开花”。所谓贼开花,就是说有了窃案,这些皂隶往往会指使拿住的贼多加攀指,把一些没势力但家庭富有的平民指为藏贼之所,或是诬告为同伙。这种事当然不会让县令知道,被攀指的人多会央求皂隶想办法,这样,大笔的钱也就到手了。收了钱还落了个人情,最常见的恶事就是催激钱粮,凡是遇到不肯痛快激税的百姓,这些皂班就把抓到衙门,关在班房里横加折磨,无所不用其极,直到被抓的人家乖乖把钱粮交了,人才放回去。这其中各种“脚鞋钱”、“酒饭钱”之类的自然不能省。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如果到任的县令是个有钱的富家子弟还好,上下为了得到好处,自然会巴结新到的县令,日子总不会难过。可如果新来的县令是个没背景没身家的,就只能被完全架空。性子懦弱无能的会被敲诈卡要,性子硬的可能斗得头破血流,最后灰溜溜离场。梁山伯见识的多,原本也有无数手段能让他们服服帖帖,无奈现在为了取信杨勉,不敢打草惊蛇,用的是“懦弱无能”的人设,为了不崩人设,只能忍泪看着自己原本就瘪的荷包越来越缩水。祝英台原本以为跟着梁山伯来鄞县,能看到这位小伙伴升官发财,威风八面,自此走上人生巅峰,谁知道越混越惨,不还不如在学馆里读书之时,实在是气闷。难怪传说梁山伯最后呕血而亡,搁她丢在这破地方,她也呕血!见祝英台表情郁闷,梁山伯有意逗她开心,领着她往开阔处一指:“你看,前方便是这鄞县的万亩良……呃?”祝英台跟着梁山伯上了这处高坡,原本也以为他是想带自己看什么美好风景,结果往高坡下一看,也傻了眼。如今应该是春苗疯长的时候,鄞县县内水系丰富,土地又开阔平整,本当是“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的景象。结果他们极目远眺,看到的只有青青黄黄的一片,很多田中的庄稼都要死不活的丢在那里。非但如此,就连农家常常见到的桑树、蓖麻等作物也都很少看见,田中的农人更是稀稀拉拉,有些干脆三五坐在一起,脚边农具杂陈,根本不像是抓紧农时干活的样子。“这……这是怎么回事?”梁山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时正是农时,便是会稽学馆也要与学生放假,好让他们回去务农不要误了农时,怎么此地的农人如此疏懒?“难怪世子叫你首抓农事……”祝英台喃喃自语。“要都是这样游手好闲的,不抓农事,到了秋收时岂不是都要饿死?”“我不信此地之人都是游手好闲之辈。”梁山伯蹙着眉,凝视坡下农人聚集最多之处。“走,我们去看看!”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众读者:走走走,你这画风不行啊!梁山伯:???马文才: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梁山伯:???马文才:(得意)穷养儿,富养女啊……梁山伯:……你是让我喊你爸爸?马文才:滚,我是说你要没钱就别玩“美少女梦工厂”!第227章 身在局中鄞县的人似乎对外来者都很戒备, 明明刚才还坐在田埂树下闲聊,见到来了外人,立刻一个个站了起来, 带着防备的姿态看着两人。好在梁山伯长得和善,又是一口山阴口音, 才让他们的戒心降低了不少。虽然如此,可梁山伯还是找不到切入点和他们讨论农田的问题。“你是会稽学馆的学生呐?”几个中年汉子似是对梁山伯自称的身份感兴趣,“是给皇帝老爷当徒弟的那个地方?”“你是说天子门生?”梁山伯轻笑着, “是的是的,不过我不是天子门生。”“小伙子看着挺俊啊,一看就是能干活的样子, 怎么皇帝老爷不要哩?”几个汉子拍了拍梁山伯的肩膀,又捏了捏他的胳膊, 遗憾地说。“这个徒弟不是那个……”梁山伯试图解释, 最后只好苦笑。“那个, 皇帝只要年轻人,我已经二十岁了, 皇帝不要。”祝英台站在一旁肚皮都要笑破了。“怎么, 这个也是会稽学馆的?”另一个年轻农夫看了眼祝英台,撇了撇嘴。那表情像是在说,“这样子都能进会稽学馆, 我也能当皇帝老爷的徒弟”似的。几个人围着梁山伯,好奇地问会稽学馆要不要学费,馆里环境如何, 教的是什么东西之类的问题。看他们的年纪,明显也不是五馆收徒的范围。“原来不要钱啊。”一个农夫意外地感慨,“那几年五馆招学生,我以为要交钱才能去,没让我家婆娘去打听,早知道就让我儿子去了。”“得了吧,你儿子大字不认识一个,五馆招学生,至少要认识五百个大字呢!”几个农民笑话他。“不就是五百个大字么!现在这么闲,我让我儿子去学,明年这时候就有五百个字了吧?!”那农夫被笑得恼羞成怒,摔了爬犁站起来就骂。“怎么,我家里就不能出个读书人?!”“为何现在闲?”梁山伯终于抓到了重点,趁热打铁地问:“现在不是农时吗?令郎怎么有时间习字?”所有人突然一齐沉默。“本来就闲。”那被笑的农夫大概是个倔脾气,“现在都没人种地了,我儿子种不种无所谓,当然能去习字!”梁山伯眼睛一亮,接话问道:“不用种地?不种地吃什么?”“你不知道此地的官府最是仁慈,每年冬天都放粮吗?”农夫不以为然。“左右夏天都是要被水淹的,种的那么密实抢收都来不及,秋天我们入了城,有官府放粮、安置我们,等‘借了’粮种回来,粮种正好冬天吃。”梁山伯听得眉头紧蹙。“把粮种吃了,那春耕……”“都说了,反正是要淹掉的!”农夫一瞪眼,“亏你还是读书人,都听不懂吗?春天种再多都要淹掉,何必把粮种都留下?”寥寥几句话,已经拼凑出一个恶性循环的链来。“那粮种借了,不用还吗?”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祝英台突然放粗了嗓子问。“我们想还也没的还,再说,是官府作保的,要找也找官,官府去。”几个农民紧张地结结巴巴。“你们,你们问这么多干嘛?”“粮种不是找官仓借的?”祝英台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当地豪族富户借的你们,官府作保不成?”“不然哩?官府年年放粮赈济,哪里有那么多粮种借我们?我们秋收又没交粮租。”那农夫的态度理所应当极了。“你这小子,问那么多干嘛?”梁山伯见能问的已经问得差不多了,再问下去要让人起疑,随便说了几句,便带着祝英台告辞离开。从大树那边走开,梁山伯和祝英台的表情都很凝重。两人面色沉重地往高处走,背后却突然传来一声苍老的轻唤。“两位后生,请停一停!”祝英台和梁山伯一愣,转过身去,只看到一位佝偻着后背的老农脚步匆忙地在追赶着他们。祝英台记性好,看到他便提醒梁山伯。“是刚刚坐在树下的农人之一,我们刚才闲话时,他一直没有插嘴,就坐在树下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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