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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刺绣(1 / 2)

葬完花,四姨娘领著我在房里刺绣,我对这个行为甚是不解,范天涵和爹端端坐在大厅里客套,哪能感应得到我在闺房里刺绣?但长辈们的想法往往都是匪夷所思的,我倒是因此而免于陪著客人吃茶的苦差事,也就乐得轻松。

不过瞧著在四姨娘手里轻舞飞扬著的绣花针,再瞧瞧我手上要么和线缠一块儿,要么扎得我唉唉叫的针,实在是让人气馁。幸好我生来善于发掘自己的优势,我自顾思忖著,若是针上学四川唐门喂上毒,我肯定能使得比四姨娘好,这叫术业有专攻。

人生中很多事都是这样的,你以为穷途末路了,转个弯换个念头竟也是柳暗花明,这道理我悟得比别人都早,我聪慧。

「浅儿,宝儿怎么回事?」四姨娘总算是忍不住了,停下手里的针问道。

我瞧一眼从庭院回来就坐在凳子上冥思苦想的宝儿,心里头一阵难过,可怜宝儿那蚂蚁般简单的脑袋要思索这么复杂的事,太难为她了。

「没事,她在思索人生。」我对四姨娘笑笑,企图让她宽心。

她狐疑地打量著宝儿,道:「她这又哭又笑的模样,真的没事吗?当年我爹被我大哥气到癫狂之初也是如此这般的征兆。」

我试探地叫了两句宝儿,都得不到她的答应,于是我也惴惴不安了。

到了午膳时候,宝儿终归是天人交战完毕了,她小手握成拳,泪眼汪汪看著我,眼神真挚清澈得如同一汪清泉:「小姐,我愿意忍痛把范公子让给你!」

这出舍己为人的戏宝儿唱得悲壮感人,我也不忍扫了她的兴,只得做出感激的样子握住她的手:「宝儿,小姐我不会忘了你这份情的。」

四姨娘在旁一脸纳闷地喃喃自语:「这范公子怎么就成宝儿让出来的了?」

爹爹盛情地把范天涵留下来用午膳,爹爹的盛情领教过的人都晓得,跟刀架脖子上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自然是得上桌作陪的,当我携宝儿步入大厅时,范天涵本已迎上来的脚步在看到宝儿后顿了一顿,后缓慢不著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心有余悸?我自是谅解的。

我们府里吃饭的阵仗向来是很大的,九个姨娘团团坐住,三个女人一台戏,也就是说饭桌上有三台戏同时开演,锣鼓喧天自然是不在话下。

我与范天涵邻座,他言辞并不多,对谁都仅是有问有答而已,不过应付九个好奇的女人也足够让他一顿饭下来吃不到几口。

用完膳,爹和姨娘们一致认为我该带上范天涵四处参观,而且去我的闺房坐坐,熟悉一下彼此。王胖子在说熟悉一下彼此的时候眼神里闪烁的□光芒激得我差点弑父。面对这么一群无视礼数且敢于与封建礼教做斗争的先进长辈们,我常常是抑不住内心的悲怆之情的。

我与范天涵被赶鸭子似的赶入房内,入门就见到我与四姨娘的刺绣趾高气扬地摆放著。我内心一阵哀嚎,我可以理解他们想留下刺绣来显示我的多才多艺,但我著实理解不了为什么不留下四姨娘的就好,再不济留下我的那幅就好,何必都留下,用一幅的巧夺天工来衬托另一幅的惨不忍睹?

而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厚著脸皮认四姨娘的刺绣为我的时,范天涵却已发问了:「苏诗是何人?」

我凑过去,四姨娘的刺绣上清楚绣著两个字——苏诗。哎,她自从帮我爹管起了帐后,便养成了什么东西都要签名落款的毛病。

范天涵还巴巴地等著我回答他,我也只能打消冒认的念头,老实道:「苏诗是我四姨娘的闺名。」

他点点头,「她绣得可是苏绣?」

我愣一愣,「她姓苏,绣的想必就是苏绣。」我斟酌著奇怪,忍不住又小声嘀咕,「那我姓王,绣的莫非要叫王绣?」

范天涵脸上的笑僵了一僵,探过身来看我一直挡著的刺绣:「你绣的可是鸳鸯?」

我无语以对,苍天为何总要与我作对?

自我学刺绣以来,四姨娘就对我使针的水平感到不可思议,实在无奈之下她对我的要求是只要学会绣鸳鸯就好,我就一直一直地绣著鸳鸯。直到某次,四姨娘突然语重心长地跟我说,浅儿,你绣的不像鸳鸯,倒像水鸭,不过也好,鸳鸯太俗气了,人人都绣鸳鸯,我们浅儿这么独特,以后就绣水鸭好了。

从此后我便只绣水鸭,我脱俗。

我深深地望入范天涵的眸子:「不是,是水鸭。」

许是我的庄严肃穆感染了他,他也只是认真地点点头,客套地夸了两句:「有水鸭的生动,鸳鸯的灵气。」

不愧为状元,如此无耻之话都讲得出来,著实值得顶礼膜拜。

简短的对话过后,我干干站著,不知道如何招呼他,幸好他也怡然自得地坐了下来,自己倒著茶水还招呼我:「你喝茶么?」

我勾了把凳子坐下,「不了,公子自便。」

这话自然是废话,他自便得不得了。

他喝了口茶,「我都唤你清浅了,你再叫公子岂不生疏?」

我只得顺籐摸瓜道:「那……那我唤公子……天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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