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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1 / 1)

嗯,回安定侯府了吗?李晔元坐久了腰疼得厉害,毕竟上了年纪,歪斜着将右手手肘托在桌上,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神色稍霁。没,这两日小侯爷都没回去过。李晔元食中二指在桌面上轻点了两下,吩咐管家继续盯,就打发他出去。他坐在椅子上良久,突然回神,定定看着青灰地面的视线收了回来。不片刻,一名身着淡青色长裙的女孩进来,身边跟着个沉默的丫鬟,女孩脑后挽着个小巧而不太合适的髻,髻上横穿一根金簪,眼泪一般的一枚深绿色翡翠垂坠在乌黑发间。老爷,夫人给您炖的雪参,趁热喝了吧。略带颤抖的嗓音暴露出女孩心中不安。汤盅盖子被揭开,一股热腾腾的药味儿散开来,女孩嫩葱似的手刚刚离开,突然被握住。啊她眼睛睁大,知道这一声叫得很不应该,连忙收声,小心地瞥向这权倾朝野的男人。于她而言,这是太老的一个男人了。这么怕本相?李晔元唇角勾了勾,带起几道皱纹,他目光温和,看了一眼丫鬟。丫鬟极有眼色地退了下去,带上门。大人籽矜,你叫本相什么?李晔元的声音。女孩的声音细得像一只被剪了指甲毫无反抗之力的小猫:老爷。·洗完澡宋虔之又吐了两次,最后一次吐得胆汁都出来了,陆观看得心疼,头一次使唤人,让下人去炖点醒酒汤来。醒酒汤是被陆观一口一口吹到入口不烫嘴,洗澡的时候宋虔之闹腾得陆观头发都全湿透了,这会因为吐干净了肚子里的东西,安分不少,让张嘴就张嘴,让吞咽就吞咽。一碗醒酒汤喂进去大半,宋虔之眉头一拧,别过脸去,那点儿碗底汤脚死活不肯喝了。下人收拾了汤碗出去,难免好奇地看着笨手笨脚的陆大人手在小侯爷的肚子上揉,整张脸都皱着。这时,陆大人若有所觉抬头望来。小厮手忙脚乱把门一关,影子从窗户上一晃,一溜小跑地不见了。陆观去吹灯,宋虔之死活抱着他的腰不撒手,陆观只好把一只手臂伸给他抱着,分开两只脚,近乎劈了个叉,才够着桌上的灯。宋虔之睡得很不安分,陆观在澡池子里为了给这个醉鬼洗澡,已经很累,沾床就有了困意,每次快睡着不是被宋虔之捏了要害,便是他又趴到了他心口上,鼻尖在他敏感之处蹭得陆观火起。二更时分,倒霉的陆大人第四次被拱醒,额头青筋乱跳,忍无可忍地把宋大人翻了个身。翻来覆去折腾了两三回,陆观才察觉宋虔之脸和脖子都烫得很,陆观喘着气,鬓角滴下汗来,他眉头困惑地紧皱着,探手去摸。宋虔之受不了地叫,挺起腰贴得陆观更紧。这儿哪是喝醉了,分明是在琵琶园用了什么药。陆观看他那难受样子,呼吸一窒,不忍心放纵,宋虔之不放手,眼睛半睁半闭,眼角一片红,眼神湿润像是一头鹿。陆观狠下心从床帐撕了两条布下来,把宋虔之手脚绑在床头床脚,怕是自己前脚走,后脚他会掉下床。宋虔之起先挣得厉害,被陆观温柔地摸了摸额头,极其迷茫地眨了眨眼,眼角渗出泪来,显然意识不清,腰在床上蹭来蹭去。陆观拿被子把他裹得严严实实,放下床帐,使得从外面看不出一丝异样,才将袍子扎好出门。推门就是一阵冷风,陆观眼神清明起来,让下人去找别院的管家过来,下人去了一会,回说管家不在。陆观向人打听何太医的住所,下人当然不会知道,只得趁夜去许三的家里,找周先。幸而周先在许三家中,哪儿也没去,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小侯爷病了?严重吗?周先在衣服上蹭干手,二话不说带陆观去找人,他原是麒麟卫,对京城里官员住在哪儿都了如指掌。周先听了陆观的话,登时奇了怪。这要是给小侯爷下了药,怎么能就放他走呢?谁送他出来的?陆观关心则乱,愣了愣。我不认识。周先摇头:只有明日再查,等小侯爷清醒,再看怎么回事吧。其实也不必找大夫。陆观也不好说都已经让宋虔之出三次了,看他难受的样子,既然发觉了不对劲,总不能真折腾得他下不来床,太伤身。何太医这么晚被闹起来,见到宋虔之那样,多的话没说,立刻就去熬药。等到宋虔之吃了药沉沉入睡,陆观揉着他腕上青紫的勒痕,拇指贴着抚了抚,宋虔之嘴微微撇着,表情显得委屈,却乖顺地以额在他手上蹭了两下。一时间,陆观积了一晚的怒意得到安抚,他心中软成一片,低头在宋虔之满是汗水的额上碰了一下,起身出去找何太医。☆、剧变(捌)这药下得很猛,还好陆大人先让小侯爷出了数次,药里有安神的成分,现在睡得可能不大安稳,不用过于担心,半个时辰后就没事了。陆观握紧拳头,指甲陷入肉中,他浑然不觉。送走何太医,陆观回来时,见到周先还站在院中等他,周先被他从许三家中叫出来时一脸疲倦,这时抱臂站在树下,神色凝重,显然在想这是怎么一回事。陆观稍站了一下,提步走来。几乎同时,周先听见脚步,转过脸来,问陆观:今晚小侯爷上哪儿去了?琵琶园。陆观跟周先讲了晚上去琵琶园接宋虔之的经过,说起以为宋虔之是喝醉,没有及时发现他被人下药,陆观忍不住内疚。周先却道:他们这些贵公子玩的东西,你怎么会想得到。算是小侯爷运气好,被下这种药,他应当会被送到谁的榻上,而不是被平安无事地塞进马车里来。下次再见到送他上车那人,陆大人还认得出吗?陆观点头。他当然认得出,当时他还想剁了那人的手。周先自然不知道陆观想什么,安慰了几句,现在只能等,他一直呆在这里反而会让李晔元的人得知今晚发生了什么。陆观的意思,也是不用宣扬此事,现在还不清楚是什么人给宋虔之下药,下药之后本来想要对他做什么,为什么那名青年又会打断这个计划,他是无意之间坏了谁的局,还是设局的人之一,只是临时因为某个原因改变了主意。明天一早我再过来,今夜就有劳陆大人了。陆观道:是我有劳你。周先一哂,觉出陆观话里的意思,没说什么,拍拍他的肩便离开了别院。管家已经回来,整间小院灯火通明,又已经很晚,陆观对他是宋虔之吐得胃里不舒服,大夫是宋虔之用惯的,才刚送走。打发了别院的管家,陆观进了门,手掌沉重地关上门,无人听见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房中残存着让人血脉贲张的气味,陆观走去打开一扇窗,拧干湿布,屈起一条腿坐到榻上,掀开被子。宋虔之蜷缩着在睡,眉头紧皱着。薄丝衬裤已换了两条,他两股又出了汗,那一点儿布料聊胜于无,被顶得老高。陆观呼吸一沉,用冰凉的湿布擦宋虔之的脖子,顺着脖子往身上擦,不知碰到了何处,宋虔之发出猫叫一般的细吟,无意识地翻过身,在陆观的腿上蹭。逐星。陆观语带阻止,额角暴出青筋,手背因为用力而僵硬,他放缓嗓音,哄道,乖,让我擦一下。宋虔之被扒开手臂时十分不满,又想往陆观的身上扑,陆观只得按住宋虔之的肩,跨坐到他的腿上,在那一层单衣中动手替宋虔之擦汗。相较于宋虔之滚烫的身体,湿布无疑很是凉爽,好似炎炎酷暑里的冰块,让宋虔之舒服得直哼哼。陆观清洗了布,将它叠成长条,眸光转黯,顺着宋虔之劲瘦的腰,他伏着身,一面替爱人舒缓痛苦,一面轻轻地吻宋虔之的额头。宋虔之前额被汗水浸透,陆观小声地在他耳畔说着宋虔之清醒时他绝对说不出口的情话。舒服了吧?往后再不让你喝酒了。逐星,为夫疼你不疼?陆观目光中流露出自己都没察觉的迷恋,眼神仿佛扯不断的蛛丝粘黏着宋虔之,近在咫尺的俊颜半是痛苦半是欢愉,宋虔之挺起身,偏偏陆观收回手,起身下榻重新用冷水清洗帕子。乍然失去安抚,宋虔之难耐地不断抓挠脖颈。他皮肤白皙光嫩,等陆观再上榻来,用冰冷的湿布舒缓药性发作的痛苦,便看见宋虔之近乎完美的肌肤上他自己挠出的红痕,一时陆观手停了下来,喉头几番滚动,耗尽浑身力气,才克制住不去亲吻宋虔之的脖子。那锁骨先前已被他咬出了青紫的印记,陆观以手抚过时,宋虔之哼哼唧唧地发出不知是痛还是乞求的嗓音。这么一直用冷水为宋虔之擦拭和抚慰,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果然榻上的人眉头舒展开来,神色也显得惬意和放松。陆观安了心,端着盆出去,去角房用冷水冲了个澡,也抚慰了一下自己。第二天下午,宋虔之才从一场疲惫不堪的沉沉睡眠中苏醒过来,他满脸茫然地在榻上躺了好一会,才能动弹,只觉浑身酸痛得要死,尤其是腰,跟要断了似的。旋即,宋虔之反应过来身上发生了什么,满脸通红地坐起来。醒了?陆观恰好进来,见宋虔之脸如此红,只道是他零星记得昨夜的事,连着自己的脸也红了。其实宋虔之压根不记得昨晚怎么了,他知道自己喝醉了,也知道陆观去接他,他就是看到了陆观的脸,才彻底放松下来,至于后面怎么回事,他完全不记得了。陆观把人抱起来,让宋虔之坐在镜前,他边伸手替宋虔之宽衣,换干净的衣袍,边小声问他:还疼不疼?这会想起来疼不疼了?宋虔之无语,昨夜趁他喝醉,想不到陆观这么猛,他在镜子里看到身上的痕迹,一把从陆观手里抢过衣服来快速穿好。一点也不疼。宋虔之板着脸瞎说。陆观于床事上向来不是太狠,有时甚至有些像是例行公事,尤其是在生死攸关承受巨大的风险和压力时,对于两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人,漫漫长夜,无事可做,彼此需索能让人短暂地忘却烦忧。不知宋虔之想到了什么,耳朵和脸都红得像要滴下血来。陆观食中二指揉他的耳垂,看着镜子里的人,鼻端贴着宋虔之的耳廓轻蹭,问他在想什么。没想。宋虔之穿好了袍子就要出去,门被他拉开一半,他又站在光里,转头向陆观问了句,昨夜我撒酒疯了?陆观皱了皱眉:你不记得昨晚的事了?在那片雪白的日光里,宋虔之一点点蹙起眉心。还没到正午,周先就已经到了李晔元的别院里候着,他在花厅已经喝茶喝得跑了数十趟茅房。即使宰相别院里的厕中有他上过最奢华的马桶,他也实在不想再去。穿过回廊上花厅去坐的路上,周先眼尖地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小侯爷。宋虔之身后跟着陆观,二人本来牵着手,被周先看见,二人仍旧牵着手。周先:您二位可真不把我当外人。话音未落,周先脸上现出一丝疑惑,视线被宋虔之脖子上的几道红痕吸引了注意,继而想到什么,一脸恍然大悟。宋虔之窘得满脸通红,陆观才跟他说了昨夜的事,他知道周先也知道他昨夜不知道着了哪个胆大包天的混账玩意儿的道,难免有些不自在。好在周先并未拿此事调侃,只是说宋虔之再不起床,他这一日白白什么都没干,光顾着上茅厕欣赏宰相别院的金马桶了。三人一道去花厅,宋虔之借着一天什么东西都没吃,把下人都差出去给他买东西,城东千味轩的桂花蒸糕,城西糖果铺子的黄金油糕,挨着那糖果铺子齐老三老婆亲手做的年糕,以及西南口子沈姓瞎老婆子要饭那口石头蛤|蟆墩子西面荣清茶馆的老普洱。周先还是头一遭见宋虔之这么大阵仗,眼睛都直了。我我能吃吗,侯爷?宋虔之无所谓道:吃,买回来你就吃,我一个人也吃不了,烧鸡忘了点了,算了也不是很想吃,周先你关一下门。门关之前,周先还左右看了看,院子里的下人各司其职,能听见谈话的都被宋虔之找借口支走了。宋虔之还在叨叨:寄人篱下,始终没有家里方便。他神色一黯。陆观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宋虔之与陆观眼神一碰,便知道陆观在以自己沉默的方式安慰他,这人嘴笨,许多话不会说,也说不到点上,然而无论什么时候,便是他回不了侯府,上街打地铺去,陆观也会以一己之力为他遮风避雨。自然,宋虔之认为,他不会混到露宿街头。柳素光你找到了吗?宋虔之倒茶。周先没想到他先不提昨夜的事,问到这上头来,忍不住呛咳一声,屈起食指抵住鼻子,平静下来,回道:已经打听到了,她住到了琵琶园。这话一出,三人都愣了愣。柳素光可是老相识,不会这么巧,宋虔之在琵琶园出事,柳素光也正在琵琶园。宋虔之想了想,摇头道:别想,不是她。为什么?周先以为就自己这么傻,想不明白,想不到同时陆观也问出口了,便看了他一眼。宋虔之拿手指戳了一下陆观手臂的肌肉,嗤道:柳素光随李谦德习练秘术,她要害我,有一千种比这更好的手段,不会是她。也不是昨夜与我一起吃饭的几个,昨晚我们根本没有谈到机要,只当是与我接风洗尘。何况,你们不常与这些受皇恩庇荫甚深的人打交道,他们不是皇室中人,富贵荣华全靠天子庇佑,然而,这些恩荣是祖上积下来的。宋虔之将声音放得很低,无论上面坐着谁,只要还姓苻,官照做,权照握,钱照收。碍不着他们什么事。那会是谁?查昨夜在琵琶园出入的人员。陆观道。宋虔之点头:这是一个笨办法,但也是现在唯一的办法。让秘书省去查。或是,静观其变。要是我没猜错,昨夜应当是有人去过我们吃饭的包厢,想带我离开,被我那几个兄弟拦住了。这也可以去问问,如果没人去问,那便是想着等我离开再使绊子,但是陆观来接我,对方没有下手的机会。这事我可以自己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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