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这样，赵云桉剩下的话都没说出来，摆摆手，走了。
小陈秘书的车在庭院外等着，赵云桉把行李箱放好，坐上去。
别墅在后视镜里越来越远。
“小先生，楚秘书拟的合同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小陈秘书把着方向盘将车开出留杏湾，说，“我发到你微信上了，你再审一遍。”
赵云桉应了声，低头点开小陈秘书的微信文档，安静地看着。
小陈秘书在后视镜中瞥到他心不在焉的表情，问：“怎么了？”
“……嗯？”赵云桉回过神，摇了下头，“没什么。”
小陈秘书就不再问了。
过了片刻，又听后座上的人忽然开口，道：“桑桑很喜欢学文。”
小陈秘书微愣。
赵云桉将手机按灭，往后靠在柔软的椅背上，视线看向窗外。
赵云桑很喜欢学文。
他之前就知道。
俞柳是个文科生，身上有种温柔的书卷气。可能耳濡目染的缘故，赵云桑从小就特别喜欢看书。
杂七杂八什么都看。俞柳给她买适合小朋友读的中外国童话名著，她可以一个人在房间里看一整天。
赵云桉记得那本《小王子》，被赵云桑翻到破烂，晚上还抱着书过来给他讲，王子狐狸和矫情的玫瑰花。
“狐狸好可怜，”赵云桑把自己讲哭了，“王子为什么不喜欢它？”
赵云桉遗传赵信松，只对理论数字感兴趣，不爱文邹邹的童话故事。
他打个哈欠：“我怎么知道，要不你去找这本书的作者，问问他能不能可怜一下狐狸，把结局改改。”
赵云桑有点懵了：“狐狸难道不是真的存在吗？怎么改？”
“这就是个故事，”赵云桉觉得妹妹有毛病，人小鬼大道，“都是假的，是作者用笔写出来的。”
赵云桑还不信，赵云桉就给她科普了一晚上唯物主义世界观，硬生生把她的公主梦给捣得稀碎。
赵云桑不但不伤心，反而还很兴奋：“我以后如果成为作者，是不是也能写出自己的故事？”
赵云桉点头：“肯定能。”
“那我要当作者。”
小云桑信誓旦旦地握拳，“我要让王子和狐狸在一起。”
由此可见。
磕cp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赵云桉以为他妹就随便说说，结果真的在文学方面天赋蛮高。从小看图写话就能拿高分，被老师表扬。
后来俞柳病逝，没人支持她稚气的梦想，她也从来没有放弃过。
赵云桉知道，他妹偷偷往报社和杂志社投过稿子，很多次。
她对什么事都不愿意主动尝试，唯一的一点勇气都用在写故事上。
被拒绝被退稿还会哭鼻子。
再后来高中分科，赵信松逼她学理，她高三才反抗成功。大学如愿选择了汉语言，被录用高兴到不行。
谁知现在又要被迫放弃。
他妹的追梦之路，确实很艰难。
……
赵云桑在书房拿完书，让张叔送她去医院。
半路遇到堵车，几分钟也没能往前挪一步，赵云桑被嘀嘀叭叭的车鸣扰到心烦。反正离医院也不远了，她跟张叔说了声，下车步行。
路过一家拉面馆，赵云桑想起来她还没有吃晚饭，就进去点了份兰州拉面，打算找位置坐下。
刚好是饭点，店里人挺多。
赵云桑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空位置，旁边的人却很眼熟。
事务所在拉面馆附近，顾郝刚下班，和同事过来随便点了份面，等会儿吃完还要回去接着加班。
同事没吃两口接到个电话，急匆匆地先走了。
顾郝也不急，就在位置上一个人吃完，想结账，扭头看见赵云桑。
赵云桑本来准备换个位置，但刚侧过身，顾郝回头跟她对视。
走又显得很不礼貌，赵云桑对他客气地笑了下：“要走了？”
“嗯，”顾郝站起身，把位置让给她，“你刚来吗？”
赵云桑点点头。
老板娘端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走过来，问：“姑娘，你坐哪儿？”
“坐这儿吧。”顾郝替她指了下位置，而后顺手帮老板娘接过汤水满溢的拉面碗，放到桌子上。
老板娘笑：“小伙子心真好。”
顾郝弯了弯嘴角，没接话，正要跟赵云桑道别，视线往窗外一瞥。
有个高挑清瘦的人影站在拉面馆外不远处，旁边还有只行李箱。
那人低着头，看不太清脸。
顾郝顿了下，眯起眼确认几秒，问赵云桑：“那是你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