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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1 / 1)

暝色四合,夜风渐起。入夜之后,谢无疾处理完军务便躺下睡了。约莫睡了三五刻,外面忽然喧闹起来。他一向睡得轻,很快被惊醒,抓了件外袍出屋,正要找人一问究竟,看清外面的情形,登时瞳孔猛地一缩:原本漆黑的夜被火光映的如同烧红的烙铁般,而起火的方向,正是大相国寺!这时有人从院外跑过,谢无疾冲出去一把抓住那人,厉声问道:怎么回事?大相国寺走水了?!那人在黑夜中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披头散发抓住他的人竟是自家将军!他吓了一跳,磕磕巴巴道:刚、刚有人去看了,似、似乎是有人纵火,详情还不、不清楚谢无疾见问不出什么,松开那人,三步并两步向外跑去。那人在背后叫道:将军要去哪里?谢无疾不闻人声,耳边只有赫赫风声与燃烧声。他快步冲到马槽旁,翻身跳上马,朝着大相国寺的方向疾驰而去!第238章 我待谢将军的心思,谢将军还不明白么?大相国寺的四周,蜀军的士卒们已将入口森严地守卫起来,严禁任何人随意出入。就在此时,黑暗中远远一匹快马向东门疾驰而来。东门的士卒立刻警惕起来,摆出戒备的架势。当骑马人驰近,卫兵们定睛一看,来者竟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停下!来者速速下马!卫兵们连忙横矛拦截,呵斥道,何人胆敢擅闯大相国寺?吁!那人勒马停止,卫兵们举起火把一照亮,发现那匹高头大马眼熟的很,竟像是谢无疾的坐骑。再往上一瞧这人可不就是谢无疾么?卫兵们顿时傻了眼。这位谢将军往日出现在人前时,向来是要多威风有多威风,就算一身血水泥浆也依然英姿飒爽,谁见过他这等模样?头发披散着不说,外袍松松垮垮地系在身上,里面露出的分明是睡觉时着的亵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方从起火的屋子里逃出来。谢谢将军?卫兵们连忙收起长矛,向他行礼。谢无疾被众人注视,脸上闪过一抹不适。他问道:寺内火情如何?守门的卫兵茫然道:回将军,我等只接到命令前来守卫,防止贼人趁乱闯入或走脱,具体火情并不知晓谢无疾双眉紧锁,又继续打马向里冲去。卫兵们连忙让开一条通路,还不住向后打量,想看谢无疾带了多少人来。而后方,竟连一个护卫也没来得及跟上来。进了寺内,谢无疾只见起火的地点似乎就是朱瑙暂居的寝殿的方向,登时眉皱得愈发厉害,唇抿成一条薄线。寺内建筑相邻,不宜行马,他跳下马随手将马缰交给附近的一名士卒,拔腿向失火的方向跑去。寺中的官兵们正在匆忙地灭火,人来人往,繁忙混乱。谢无疾在人群中穿梭,焦急地张望。当他终于靠近起火的大殿,他才略松了口气走水的并不是朱瑙的寝殿,而是他寝殿后方的祖师堂。然而未见到朱瑙,谢无疾仍然放心不下,又在人群中梭巡片刻,终于看到一名正在指挥扑火的军官。他箭步上前,抓住那军官问道:朱府尹人在何处?!那军官正忙着呢,骤然被人打搅,待要发火,却又觉得此人声音有些熟悉,定睛一看,竟是谢无疾!谢无疾见他傻在原地,又质问了一遍:朱府尹呢?!那军官慌忙回过神来,磕磕巴巴地指了个方向:府、府尹先去观音阁避险了谢无疾二话不说,又扭头向观音阁跑去。观音阁在大相国寺正南面的第二间大殿,谢无疾穿过数间大殿,越过繁忙的人群,终于来到观音阁门口。只见殿内火光通明,人群簇拥,皆是年轻力壮的虎贲卫士。谢无疾的目光略过众人,直直落到了人群的中间。他看见朱瑙坐在一张长椅上,程惊蛰立在朱瑙身侧,正弯腰为朱瑙系着披风的前襟带。两人靠得极近,朱瑙不知说了什么,程惊蛰赧然笑了起来,抬眼望向朱瑙。在火光的照映下,惊蛰的目光格外明亮与温柔。谢无疾向前的步子慢慢停了下来,在殿外站定。程惊蛰为朱瑙系好披风,朱瑙的穿戴便已停当。殿内的卫兵们亦各个衣着齐整,可见此番火情来得并不急切。倒是他自己失措了。谢无疾又在殿外站了片刻,朱瑙不曾向他的方向看过来,倒是程惊蛰无意间抬头看到他。伊始只是不在意地瞥了一眼,片刻后忽然意识到什么,将目光转了回来,露出诧异的神色。程惊蛰似乎想和朱瑙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又没有开口,只是朝着谢无疾望。殿内人头攒动,热闹拥挤,似乎已不须更多人添乱。片刻后,谢无疾遥遥冲惊蛰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了。出了观音殿,又走一段路,路上经过几名提着水桶的士卒。祖师堂方向的红光黯淡不少,看来火情已得到控制。迎面走来的士卒们隐约认出了谢无疾,疑惑地盯着他打量片刻,犹犹豫豫地行礼:谢、谢将军?谢无疾不动声色地拢了拢衣襟:纵火之人抓住了吗?士兵忙道:抓住了三名贼人,正在审问他们是否另有同党。那些贼人是从祖师堂的地道潜入寺内的。他们烧了祖师堂的典籍,这才致使祖师堂起火。当初玄天教占据玄天寺的时候,张玄命人在祖师堂地下挖了一条通往寺外的地道,为的就是有一天若忽然被人围了老窝,方便他出逃。谢无疾进城时神兵天降,寺内的大职事们压根来不及用上地道就纷纷束手就擒了。这导致谢无疾和朱瑙也没发现地道的存在。今夜数名疯狂的玄天教余孽利用地道潜入寺内,本想趁机行刺朱瑙,奈何寺内蜀军守备森严,他们连离开祖师堂的机会都找不到,最后只好一把火把祖师堂烧了,许是想着来都来了不能白来一趟,又许是指望这火能依靠风势蔓延到朱瑙的寝殿去。只可惜,今夜那点微弱的风势别说烧去别殿了,就连祖师堂的火不过一个时辰也已被扑灭了。谢无疾问道:可有伤亡?士兵们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堂内找到了一个被火熏晕的,不过不是我们的人,是纵火的贼人。谢无疾:看来形势已定,被几个愚蠢的蟊贼闹出一场虚惊而已。谢无疾不再多问,继续向外走去。他找到自己的爱马,出了大相国寺,正要骑回自己的营地,忽听后方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他扭头一看,愣在原地只见朱瑙匆匆追了上来,惊蛰等几名亲卫跟在后方。快跑近时,朱瑙扭头吩咐了几句,惊蛰神色复杂地朝着谢无疾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与其他几名亲卫一起停下了脚步。朱瑙独自走到马前,仰起头,看向骑在马上的谢无疾。他伊始是惯如往常般面带笑意,可对上谢无疾的视线,他似乎读出了什么,笑容渐渐敛去了。你方才为何不进来?片刻后,朱瑙温声问道。谢无疾低头看着他,沉静的目光中隐隐波澜。他低声答道:我也不知。朱瑙微微一怔,又问道:你不高兴了?谢无疾缓缓摇头:不。眼睑垂了垂,思忖片刻,又道:我不知。朱瑙好笑道:那你为何而来?这个也不知道么?谢无疾不作声。面对这个一问三不知,朱瑙通情达理地不再发问了。他又上前几步,摸了摸马颈。谢无疾的爱马认得朱瑙,乖顺地低下头来由他抚摸。两人长久无话,谢无疾不知朱瑙如何作想,只知自己浑身不自在。他向来杀伐决断,决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可此刻他却真不知该如何开口。当得知大相国寺失火,他本该立刻指挥士卒前来帮忙救火,可他却独身一人出现在这里;当看到朱瑙平安,他本该入殿询问究竟,可他扭头却走了;当看到朱瑙追出来,他就该立刻下马说话,可他现在仍坐在马上不动。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有可能他知道,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罢了。就在这时,他忽然浑身一僵朱瑙摸马颈的时候,摸着摸着就摸到他的手上来了。谢无疾看看那只手,看看朱瑙;再看看那只手,再看看朱瑙。朱瑙的双眼不知不觉间又似初一的月亮般弯起,扬着的脸上满是笑意。谢无疾:本来还只是不自在,这下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被调戏的良家女子了。为了不显得更加扭捏作态,他果断从马上跳下来,在朱瑙面前站定。朱瑙笑道:你如此关心我,我很高兴。嗯谢无疾应了一个字,想了想。没有后话。看见朱瑙无事,他自然也高兴。他的不自在,不是因为朱瑙,也不是因为惊蛰或其他人,而是因为他自己。他在逐渐失去分寸,他在想他曾经不会想的事,他在做他曾经不会做的事。他曾问过午聪,这是好还是不好,而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自己也不知晓。曾几何时,他的事,军队的事,一切全仰仗他的决定。他从不迷茫,因为迷茫没有用,没有人能教他怎么办。可是方才,当看到大相国寺起火的时候,当他想到朱瑙或许性命有虞的时候,一瞬间他头脑一片空白,醒过神来时人已在大相国寺外了。他自问不是仁慈良善之人,亦不将哪个生灵性命看得有多重。他眼中所看,心中所想,一向是江山大业。若身边亲眷良友离世,他并非不难受,只是能够迅速接受罢了。可唯独朱瑙绝不能有事。谢无疾还在走神,而朱瑙这回没了摸马颈的铺垫,直截了当地握住了谢无疾的手。他不仅笑容和举动,就连说出来的话也像是调戏良家的登徒浪子。朱瑙:谢将军这个样子也真好看。谢无疾:在他考虑要不要把那只登徒手捏碎的时候,他听见朱瑙又接了一句。谢将军待我的心思我明白。我待谢将军的心思,谢将军还不明白么?谢无疾微怔,手劲放松,逐渐改捏为握。夜风寒凉,一阵疾风刮过,不远处的亲卫们齐齐打起了寒颤。也不知是否今夜刚刚经历了火险的缘故,总觉得今晚的月色分外寂寥啊第239章 不能因公废私祖师堂的火被扑灭以后,大相国寺的混乱也就告一段落了。是夜,直到子时时分,大相国寺的蜀军士兵们都回去歇下睡了,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才从寺中驰离,往军营的方向去了。几日后,玄天教的主要职事们并黄鼠狼精张玄都被问了刑,且都是极刑,用残酷直白的手段破除百姓对他们的最后一丝妄想。刑场上,有人拍手称快,有人茫然困惑,有人暗中垂泪。不管人们做何反应,当行刑结束后,朱瑙就不再继续向下追究了。自然,说书先生们又写了新的戏折子,戏曲班子们又排了新的戏,从早到晚在城内外演出,以保证这些故事比玄天教的教义更加深入人心,更加人尽皆知。而玄天教的其他分坛处仍始终没有传来张玄的消息,看起来,张玄似乎已经放弃了由他一手创立起来的玄天教。朱瑙和谢无疾也不客气,不断派人前去各处分坛,文武手段频频使出,只为尽快根除邪教,以免邪教往后再掀风浪。而汾阳的政务在朱瑙等人的打理下,暂时上了正轨。朱瑙也重组了汾阳的官府,任命了多名官员,往后汾阳城的治理便可由新官府来操持。大局已定,朱瑙与谢无疾便不再在汾阳逗留,点兵回延州去了。=====几月后。陆丰一路快马,昼夜兼程,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到延州城。虽说天色已暗,他却不敢多加耽搁,拿着令牌直奔官府门口。他来到官府门外,只见一名和他打扮类似的男子也同样刚刚赶来。两人打了照面,心有灵犀地互相点头示意,心里已然清楚对方的身份陆丰乃是蜀军的探子,负责给朱瑙传递情报。而对面那位,显然是延州军的探子,来给谢无疾送信的。官府的守卫分别检查了两名探子的信物,确认无误,道:二位稍后,我先进去通报一声。陆丰忙道:我有要事需向朱府尹面禀。另一名探子也道:我要面见谢将军。他二人有特使牌,意味着他们传递的是重要情报,有资格直接面见主将禀报,以免因繁琐步骤延误了战机。守卫答了声明白,入府通报去了。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一名侍卫迎了出来:二位请随我来。陆丰愣了一愣,看见对面那位延州军的探子也有些意外。怎么只有一位侍卫来接他们两个人?要知道这官府自然是朱瑙所在的地方,而谢无疾则是在营所有一间办公处,方便他调度全军;另外他在官府中也有一间,方便他随时与朱瑙及其他官员沟通协调。那延州军的探子应当是去过了营所,知道谢无疾不在那里,才跑到这里来找人。难道朱瑙和谢无疾眼下正在一起议事,因此才只派一人来接他们二人同时觐见?陆丰情不自禁地看了眼天色。他进城时已是傍晚,马不停蹄地赶来,又在官府外等了一阵,此刻天已全黑了。城内万家灯火皆灭,朱府尹和谢将军却直到这个时辰还聚在一起议事,可真是多事繁忙啊!做大官的也不容易!陆丰一面胡乱想着,一面和延州军的探子一起跟着侍卫向里走去。那侍卫领着二人入了府,经过议事堂时却未做停留,直奔官府后方而去。陆丰登时又迷茫了:这再往后方,就是官员们的寝居了;再过了后花园,就是朱瑙的住所了。怎会在住处接见?朱府尹到底是歇了还是没歇?谢将军呢?延州军的探子显然也有相同的困惑,怀疑那侍卫带错了路,或弄错了他们的身份,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劳驾。我要寻的是谢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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