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面打印的A4纸叠着,周景闲拆开一张,看了几行字,眉头挑起。
“伏二,”他捏着A4纸走到伏盛背后,道,“梁教授说MIT研究生院录取你没同意,我还以为你是担心东隅,结果你想去别的学校啊?”
伏盛注意力在邮件上,心不在焉地问:“什么别的学校?”
“宾大啊,”周景闲把书和纸张都放到桌上,示意他看,“你打算转专业学金融?怎么没跟我们提过。”
伏盛没听懂周景闲的话,捡起页张纸,垂眼看了会儿,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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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桑关掉电脑,腕表上的时间刚好跳到整数,凌晨四点。
赵信松睡得正沉。
她走到病床前,帮她爸仔细掖了掖被角,又动作很轻地坐回沙发上。
脑子清醒地一丝睡意也没有,赵云桑已经连续失眠好几天了。她按按酸涩的眼皮,准备接着看书。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亮起,有消息进来,前些天刚把备注更改过。
【伏盛:我在你家楼下的便利店里,看到消息就过来。】
赵云桑和他已经两天没有联系,刚瞧见还以为是她眼花了。
再看一遍,真的是伏盛。
伏盛又回南市了?
他不是前两天就走了吗?
赵云桑看到这个名字眼眶就酸涩难忍,默默盯着屏幕好久,才给伏盛回消息:【现在?】
【伏盛:现在。】
赵云桑不知道他找自己做什么,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比他俩现在的情况更糟糕了:【好。】
留杏湾里没有便利店,伏盛说的她家楼下,应该是锦绣河小区。
市医院离锦绣河有点远,赵云桑和庄姨交代了声,打车到锦绣河。
天才蒙蒙亮,车窗外树影和高楼的轮廓都藏在青灰色晨光中。
小雨绵密地下着。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就那么一家,赵云桑远远瞧见那个靠窗而坐的熟悉人影。原地平复好心情,她走进去,坐到伏盛对面。
便利店里没有人,连收银员都不在,柜台上趴着只曼康基矮脚猫。
伏盛一直低着头,像在走神,直到赵云桑拉动椅子坐下,他才抬眼。
眼里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安静。
赵云桑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却猜不出怎么回事,也纠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犹豫两秒还是扯出个笑。
“找我有事?”她问。
伏盛手放进外套兜里,往后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赵云桑被盯得有些无措,抿了抿嘴角,又问了遍:“找我有事吗?”
伏盛还是没说话,将紧紧攥在掌心里的手机拿出来扔上桌面。
手机屏幕亮着。
赵云桑看向屏幕,僵住了,视线像被胶水粘上,无法移动。
一颗心犹如坠入无底深渊。
她忘了。
她都快忘了,她在自己和伏盛的之间,还埋的有这个定时炸弹。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她落在伏盛书房的金融书,和宾大研究院资料。
“你是不是准备出国读研?”伏盛淡声问,“为什么不跟我说?”
“……”
赵云桑张了张嘴,又无话可说。
她该说什么?
说,对不起,我想告诉你的,但我一直没有考虑好。
还是说,我没有要瞒你,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和你提。
哪个都不行。
是她过度犹豫过度纠结,一再逃避当缩头乌龟。明明知道这件事这么大,必须要告诉伏盛,还是抱着等等吧万一我又不出国的侥幸心理。
发展到如今这步糟糕田地。
说什么都晚了。
伏盛将她沉默不解释的样子尽收眼底,脸上划过一瞬疼痛和愤怒。
很快又恢复平淡。
像潭不起涟漪的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