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桑。”
他说,“我来这趟,就想问你两个问题,你只用回答是或不是。”
赵云桑能预感到,她和伏盛从今天开始,也许会彻底结束掉。
这个认知让放在膝盖上的手止不住地抖,她表情却比伏盛更加平静。
“你问。”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打算,以后要跟我结婚?”
“我……”
伏盛打断:“回答是或不是。”
“……”手指甲死命掐进掌心,赵云桑嘴唇颤了下,“是。”
心头被人用刀狠狠剜掉一块,疼得伏盛咬紧牙根,嘴里都是铁锈味,才没有狼狈地落荒而逃。
他不能逃。
他还有个问题,要问。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想好了,毕业要跟我分手?”
店里好像变成真空,抽去所有空气,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空调机转动声,窗外喇叭声,已经还没停下的,淅淅沥沥的雨声,全部都消失在伏盛耳中。
他能听见的,只有赵云桑轻到仿佛一片羽毛般的答复。
她说:“是。”
哗啦。
有什么东西在四分五裂。
赵云桑看见,伏盛眼里的光一点点灭掉了,变得空茫而死寂。
水雾在他眼里凝固,要掉下来之前,伏盛抬手抹了把脸,毫无情绪地点了点头,说:“行。”
他从桌边站起,捞过手机,将那张照片删掉,又点了下头,“行。”
努力压抑住翻涌的绝望,伏盛垂下睫毛,没看她,嗓音沙哑冷静。
“高中是这样,大学还是这样。赵云桑,你招我两次,我就栽进去两次,我他妈真是个没出息的傻缺。”
“……”
指甲将掌心掐出血,渗进皮肤纹路中,赵云桑却感觉不到丝毫痛意。
她只是没有反应地坐着,眼睛盯着桌面,又像透过桌面看别的。
便利店的氛围压抑到让人喘不过气,连那只曼康基都停下懒洋洋舔爪子的动作,警惕地看向两人。
动物可以感知到人的情绪变化。
伏盛指尖摩挲着屏幕,下一秒,忽然用力把手机往地板上狠狠一砸。
发出砰声巨响。
猫吓得竖起尾巴,毛都炸开了。
手机屏幕摔得破碎不堪,伏盛没再看赵云桑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落地窗外雨又下的大了些,噼啪噼啪地滴落在玻璃上。
衬得屋内愈发冷落寂静。
好长时间。
赵云桑才抬起头,看向窗外。那个高高瘦瘦的背影早就不见了。
她松开紧攥的手指,漠然地瞧了眼破皮红肿的掌心,站起身。
才走了两步,膝盖一软,她连忙撑住桌角,痛觉迟钝地到来,她用受伤的掌心捂住胸口,疼的直不起腰。
说不出到底是哪里更疼一点。
牙尖紧咬着唇角缓过疼劲儿,赵云桑擦掉额头冷汗,没什么表情地往前走。走到便利店门口,又停住。
转身,蹲下,捡起伏盛的手机。
电话卡被摔出来,手机壳右角那颗小小的黑色爱心也被摔碎了。
赵云桑把碎掉的那块找到,小心翼翼地想拼回去,怎么都拼不完整。
中间还少了一块。
那一块太小了,她找不到,找着找着,视线就模糊的什么也看不清。
——我不是没想过。
她在心里说,我是不敢想。
我这个人那么糟糕,我把一切事情都处理的那么糟糕。
我怎么敢想。
我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