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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1 / 2)

牢狱里的环境多半都不会太好, 毕竟犯人们是来蹲监狱的,又不是享福的。由此可见,监狱的环境并不会因为规格的提升而改变, 就算是朝云国的天牢, 也照样糟糕得很:

甚至因为这里面关着的人是厉无殇而更糟糕了。

数日滴水未进、粒米未食之后,他的声音已经虚弱得几不可闻了, 嘶哑地挣扎着的样子就像是一条丧家犬,狼狈得很, 半点之前威风赫赫的体面也没有:

“放我出去……我和你们二皇子半点关系也没有,这是个误会。”

在他不眠不休地闹了好几天之后, 一直半点动静也没有的门口, 终于透进来了一束光:

有人来了!

厉无殇险些喜极而泣地扑过去,但是他在看清了来的人是谁之后,终于冷静了下来:

施莺莺亲自来了。

他那被饥饿和干渴锈住了的大脑终于缓缓地转动了起来, 弄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怒道:

“永平长公主,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放倒我,就算你赢了也不光彩!”

施莺莺是提着灯来的。

她将灯笼放在一旁的桌上,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手帕, 把桌椅都认认真真地擦了个干净后才坐下, 笑道:

“哎呀, 厉将军这话说得真没道理。”

“怎么你先动手的时候不这么想, 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之后, 反倒这么想了呢?”

厉无殇顿时被哽到了, 毕竟他当时没包场,还选了全都城里最热闹的酒楼,就是存着把事情给闹大的心思:

结果最后闹大了, 被坑到的人反而是他自己。

他沉吟片刻,追问道:“那个侍女是你的人?”

厉无殇表面上在跟施莺莺说话,实则在暗暗挣脱身上的镣铐,他心底的暴虐之情已经压抑不住了:

只要让他逃出去,他就要把永平长公主给打晕抢走,带到青楼里去!之前还想着让她做正妻呢,没想到她这么不识抬举,那就连正妻的位置也没有了!

“不是……”施莺莺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另一道冷意入骨的声音抢在了她前面,回答了厉无殇:

“当然是。”

黑衣女子提着刀大步走进门来,雪亮的长刀直直从铁栏杆里刺入,精准地挑断了还在挣扎不休的厉无殇的手筋,在厉无殇的惨叫声中,她的神情甚至都没有半点变化:

“自永平长公主当年愿与我真心相待的那一刻起,我就是她的人。”

监狱里的光照不是很好,因为厉无殇是因为得罪了二皇子——还是这么个不体面的得罪法——而被朝云国的老皇帝亲自下狱的,因此连基本的照明工具都没有给他,只能借着从门处投射进来的朦胧天光,和施莺莺带来的灯笼的光芒,看清面前的人是谁:

大燕国长公主,燕飞尘。

而且燕飞尘说的也全都是真话,毕竟不是谁都有把自己未来的计划全盘相告的勇气的:

这样一来,施莺莺不仅要提防燕飞尘会反水,提前对自己下手;日后还要面对更加棘手的大燕国。

但她就是能做出这么大气的事情来,只为了收获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在战场上,在政治斗争里与她一决胜负——

人生最难得的,便是能够交心的知己与势均力敌的对手。

从施莺莺拢着长长的衣袖,将天下大事、家国斗争全都付诸笑谈中的那一刻起,燕飞尘就知道自己输了,她一辈子也赢不过施莺莺。

但挣扎还是要挣扎一下的。

厉无殇在一天之内遭遇了两次极大的打击,他做梦也想不到,曾经那么热情地追逐过她的女人竟然背叛了他:

“燕飞尘!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吃里扒外,不是好东西……”

“你在说什么瞎话呢。”谢北辰的声音从更深的黑暗里幽幽响起,他从头到尾都跟在施莺莺的身后,并且半点要给自家将军出气的意思也没有:

“我才是莺莺的人。”

燕飞尘收刀归鞘的动作顿了一下,她转过身去,深深地望了施莺莺最后一眼,才苦笑道:

“原来你叫施莺莺?我终于知道你的名字了,永平长公主。”

在地牢不甚明亮的光线下,谢北辰突然有了一秒的错觉,燕飞尘那张从小看到大的、过分艳丽的脸,竟然有一点难以描述的违和感:

那双凤眼未免太狭长凌厉了,轮廓也有点太深了,高挺的鼻梁放在女子身上的确尽显英气干练,但如果放在男子身上也不会不对劲……

她那一身的艳丽,全都是用脂粉堆出来的,终究比不得施莺莺风华天成。

谢北辰摇了摇头,把这点不对劲的感觉甩到了脑后,给燕飞尘补了最后一刀:

“是吗?那只能说明皇姐你太不上心了,我早就知道莺莺的名字啦!”

谢北辰终于成功占据了上风!他在和外来人的斗争中第二次获胜并占据了制高点,并成功奠定了燕飞尘一辈子也没能胜过他的最终局面!

燕飞尘铁青着脸,死死地瞪着自己这个从来就跟她不太亲的二弟:

妈的,养你不如养块叉烧。

——怪不得谢北辰从小就跟她不亲近!原来这就是命运啊!

燕飞尘一直身体不好,别说和谢北辰了,就连和大燕皇帝之间的来往都没有多频繁,全天能见到的最多的人,就是她的母后和奶妈,还有一干头都不敢抬的侍女。

后来她的母后去世了,再加上燕飞尘那段时间刚刚成为“长公主”,身体才渐渐好转起来,就导致了她陷入了很困苦的局面:

她一边要努力与失去母亲的悲伤相抗衡,一边又要把自己变得更像“长公主”一些,同时还要小心翼翼地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露馅。

结果两人疏远了太长时间,以至于后来不管燕飞尘怎么努力,谢北辰都跟她亲近不起来。

再等燕飞尘长大了些,弄明白了“按照父皇的深情程度,他估计是不会娶继后了,只会让这个位置一直悬空着”这件事,就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自己究竟面临着怎样的困境:

这样下去的话,她未来的弟弟可能只有这一个背负着“不祥”名号的谢北辰;换句话说,她以后的助力只有谢北辰一个人——

别说什么兄弟阋墙之类的话了,她都快没有兄弟能阋了!

别说谢北辰只是个区区“不祥”,就算他是条狗,燕飞尘也得加大马力和他拉近关系!

结果不管燕飞尘多努力,谢北辰都是冷冷的,半点不假辞色。

她一开始的确不好受过,但后来想通了也就看开了:

谢北辰身体不好,名声也不好,和天之骄子的她一对比,会自卑和难过也很正常——

直到今天,燕飞尘终于弄明白了这个迟来了十几年的真相:

这他妈谁能想到谢北辰从来没自卑和难受过!他就是真的很单纯地不想搭理他们而已!看看他在施莺莺面前舔得多欢实啊,真的就像一条狗子似的!

说真的,谢北辰这些年来的种种举动换作别的男人来做,多半有点让人尴尬,毕竟绝大部分的男人对女人好,只有一个终极目的:

把人拐上床。

可谢北辰偏偏就是剩下的那一小撮,他只想让施莺莺也看他一眼,仅此而已,别无他求;再加上他的确长得好看,于是施莺莺也就真的看向他了。

她无奈地轻轻弹了一下谢北辰的前额,笑道:

“你跟大燕长公主计较这个做什么呀?人家还是你的皇姐呢,且客气着点。”

谢北辰立刻从善如流地对燕飞尘展露出了一个笑容:“好的,莺莺说什么就是什么。”

觉得自己在这一刻有点多余的燕飞尘,下一秒终于大彻大悟:

我悟了,原来这就是人生,当年我和谢北辰搞不好关系果然是有原因的,我在十几年前就洞彻了我日后的命运!

燕飞尘提着刀离开后,施莺莺才继续对厉无殇道:

“我其实是来给你报信的。”

“龙阳断袖之癖终究上不得台面,更罔论你勾搭上的还是我国皇子,大燕国的厉将军,未免也太不把我朝云国放在眼里了。”

“自宫和上断头台,你选一个吧。”

厉无殇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惨白了:

对一个大燕男人来说,让他自宫,简直就跟杀死了他的精神没什么两样,是生不如死的地狱。

只要保持着这种残缺的身体生活一天,他就要日日遭受羞辱一天,但就这么让他死了的话……

厉无殇根本没花多久就做出了决定: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结果他自宫的时候,因为被燕飞尘挑断了手筋,下了好几次的刀,才彻底把那东西给剁下来,连连的惨叫声让隔壁的死囚犯们都大气也不敢喘了。

等到厉无殇终于成功自宫了之后,施莺莺才睁开了一直微阖的眼睛,颇有点不想被面前鲜血横飞的场面给脏到眼睛的嫌弃感:

然而架不住她人长得好看,连厌倦的表情,都能做出十二万分的矜贵气势来。

这种“万事皆休”的冷淡之美,让本来就因为没有了男性象征而格外自卑的厉无殇,更加不敢抬头看她了,直到施莺莺又开口说了句:

“我骗你的。”

系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一听见这句话就觉得有点耳熟,并发自内心地牙根痒痒了起来。

它这一走神,就出了个不大不小的岔子:

燕飞尘也已经离开了,从明面上来看,陪在施莺莺身边的只有谢北辰一个人,虽然暗地里还有个卫楚,但他离得远,在房梁上候命,无法第一时间赶到施莺莺身边。

厉无殇陡然间一张嘴,一支淬了毒的针便从他口中飞了出来,估计是这人最后的保命的工具了:

“去死吧——”

他没能说完这句话。

甚至连陡然惊起的谢北辰都刚刚打歪这枚毒针,一跃而下的卫楚还在空中,便有一道雪亮的剑光掠过厉无殇的颈侧;施莺莺的“刺杀,护驾”的喊声还没落定呢,厉无殇便倒在了她的面前:

他的喉咙被割开了一半,血如泉涌。

这样重的伤势,是抢救不回来的,只能苟延残喘,在痛苦中度过接下来的最后一段时光。

生前被迫亲手自宫,还割了好几刀,死后还要目睹自己最后的刺杀都不能成功,在随时都会见阎王的边缘上做来回挣扎的无用功,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不瞑目。

系统心想,所以说惹谁都不要惹到施莺莺。

她特别擅长记仇,会细致地比着记事本一条条对上:

原作里厉无殇毁了原身的名声,现在又想对她动手,她就也要把厉无殇的名声给弄坏,更要让他以这样屈辱的方法死去。

对于过分重视自己“身为男人”这一优势的大燕人来说,还有什么折辱能够比他亲手阉了自己更痛苦?

原作里曾经的太子、现在的二皇子跟在厉无殇后面捡漏,两人算是盟友关系;于是施莺莺就要让厉无殇的这一套下作手段把二皇子也一起坑进去:

德行有亏,声名大损,他毕生与储君之位无缘。

更妙的是按照朝云国老皇帝爱子心切的程度,他也会同意处置厉无殇的:

在这种偏心的家长看来,不管出了什么岔子,犯错的肯定不会是自家的孩子。

所以就算厉无殇最后死在了施莺莺手里,他也不会觉得这是施莺莺越权,反而会觉得她做的不错。

果不其然,在厉无殇挣扎了数日终于伤口化脓而死后,她接到了老皇帝的传唤,可老皇帝半句也没有安慰她,只翻来覆去地说“你做的不错”,和“你二弟惊着了,有空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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