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眼望去,疾走的冷冽俊目中都是坚定。
就这一瞬间,天南海北,叶芷绾也会随他而去。
萧晏开了宫门,唤来一匹黑马,将她举到马背上自己翻身坐于后面,怀中拥着她扯缰绳一路向北而去。
宽大厚重的大氅带着他的气息将叶芷绾完全笼罩。
北风萧萧,烈马不停歇。
直到天际渐明,朦胧曙光来临,他们跨过最北部边墙,来到两年未曾犯过北韩的塞北境内。
薄雾冥冥,朝日初升,晨光熹微,淡蓝色天幕之下是万里冰封的雪白。
大地山川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回首望去,只有黑马留下的一长串马蹄印。
再一路疾行,来到更深处,萧晏纵马来到一个山坡上停下。
他将叶芷绾抱下来环在身前,用大氅为她取暖,长睫挂着些许寒霜,吐出的呼吸凝成水雾萦绕在她的鼻尖,温热又酥痒。
“绾儿。”
叶芷绾拥着他回应,“阿晏。”
他道“我不会娶别人。”
叶芷绾眉心微微动了动,“你”
你该如何呢。
“我不怕得罪鹘月,我也不怕再与南靖开战。”
他有打赢南靖的决心,也不会再让另一名鹘月女子来到北韩重蹈合妃的覆辙,生下与他一样牵引两国的孩子,身不由己。
更重要的是——他所得之位更不需女子来稳固。
萧晏褪去疲惫,目光诚诚,“我只怕娶不到你。”
叶芷绾抬手堵住他的嘴,“你不是心无大局的人。”
“但若无你,大局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萧晏带上一个青面獠牙面具,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狼头抹额,系在叶芷绾额前,“一年太久了,我一刻都不想再等。”
他吹响狼哨,哨声很快传遍山川,四面八方迅速袭来几万铁骑以及千头白狼。
狼群遥站对面的山丘上,山下铁骑卑躬参拜,庄严肃穆。
他的另一重身份——塞北之王。
象征身份的狼头抹额却戴于叶芷绾额前,冰雪上反射过来的强光照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她肤色晶莹剔透,柔美如玉。
“绾儿,这些我原想替你出征,踏平南靖皇室。”
“现在,亦可为你与天下为敌。”
萧晏眸中含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从前隐忍是因为我母妃冤屈未洗,而如今我没什么好惧怕的。”
“我一声令下,这些骑兵均可为北韩而战,任他鹘月还是南靖都没资格逼我迎娶他人。”
赤诚的字眼,坚定的承诺涌入叶芷绾的内心。
他的好超越世间万物,自己甘愿折服。
但浓情过后是更残酷的现实。
她紧紧握住他,“阿晏,不可你父皇知道不会容你。”
身流鹘月血液的皇子默默统一塞北游牧民族,手握重兵,就算再效忠北韩也不会取得天子信任。
萧晏刚获政权,绝不能以此冒险。
叶芷绾摇头,“如果皇上知道这些塞北兵只听你一人调令,他只会像对宇文家那样对你。”
萧晏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一些,这些他何尝不知,不然自己也不会隐藏塞北兵两年。
纵使自己真的一心效忠北韩,在此之前所成一切均为北韩考虑,可他还是不敢将实情说出。
与天子对赌父子间的信任,如履薄冰。
他轻笑,抚了抚叶芷绾鬓角碎发,“父皇若不信我为何立我为太子。”
叶芷绾默住,北韩帝为何立萧晏为太子,这其中有很多因素,有对合妃的亏欠,有鹘月的一再压迫,有权衡之术
那么多原因中却不见得有他的本意。
毕竟谁都不会将江山交给一个与他国有牵连的继位人。
她猛地抬头,“阿晏,我知道了!”
“咱们不想鹘月公主嫁过来,皇上也绝对不想。”
叶芷绾紧接着道“北韩一国之后给他国公主,这件事在皇上那里根本就行不通。虽然鹘月国力富庶,联姻只会给两国带来更好的发展。但皇上不是那种容忍政权被人掌控的天子。”
他们在南靖山洞中传回消息,得到的回复却是带着证人悄悄回宫参加宫宴。
萧晏多年收集的罪证只是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而顺势血洗宇文家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事后再留下曾仅率千兵就剿杀塞北两支游牧民族的宇文钟祈,彰显出天子对军权的大度与重视,从而稳住皇权对军心的控制。
这样精于计谋,容不得外权的北韩帝,不会任由自己被鹘月掌控。
听了叶芷绾的话萧晏蓦地回神,他昨夜累了一日得此消息只有一股冲动涌上心头,现在平静下来才将所有事情理通。
鹘月行此举只会将北韩代代君主更替为鹘月血统。
他父皇会同意才怪!
萧晏重新将叶芷绾举到马上,掉转马头又沿路返回。
叶芷绾回望着那几万人狼,不禁直着眼睛发问“你将他们叫出来这就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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