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企鹅中文>都市言情>妄人朱瑙>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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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1 / 1)

=====公休日结束后,钱青返回阆州府。早上开完晨会,官员们自去做事,朱瑙亦打算返回后院。走了没一半路,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原来是钱青一路小跑追上来了。朱瑙停下脚步,钱青追到他跟前,躬身行礼:朱州牧。朱瑙道:什么事?钱青咬了咬嘴唇,纠结片刻,终于鼓起勇气道:朱州牧,昨日我去茶馆喝茶,正好正好偶遇了成都府的那位陈功曹。他找我聊了一会儿。朱瑙挑眉,略有些意外。他意外的不是陈武会去找钱青。而是钱青竟然会主动把这件事告诉他。他问道:陈功曹找你聊什么了?钱青吞吞吐吐,措辞十分小心:他来找我找我打听朱州牧的为人。以及成都府那里,或许,对朱州牧有一些误解,和不满。昨天钱青纠结了一整晚,是否要把这件事告诉朱瑙。其实从保全自身的角度来说,他必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给朱瑙通风报信,既得罪了成都府。在朱瑙这边,也未必能讨到好,弄不好反而招惹一身猜忌。可是他思前想后,那成都府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虽未答应陈武,可或许其他人会答应。万一成都府真铁了心要治朱瑙的罪,若朱瑙能提前有个准备,以他的聪明才智未必不能躲过一劫终究,他还是顶着压力来了。朱瑙唔了一声:是么?钱青点了点头,手指因为紧张,已用力攥住衣摆。话一出口,他就已经后悔了。他说得这么语焉不详,朱瑙肯定会起疑心啊!可有些话他实在不敢说得太明白,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他心里无比纠结,既不想朱瑙出事,却也不想成为共犯。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朱瑙既没有追问他们交谈的详情,也没有询问任何会让他难以回答的问题。他只是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温和地开口:钱青。啊?朱瑙问道:当日我撤了你的主簿,你可会不高兴?钱青吓一跳,忙道:下官不敢!朱瑙笑了笑:你照实说就是。不必担忧,即便你说不高兴,我也不会将主簿一职还给你的。钱青:不加后半句,他可能会更高兴一点。过了片刻,钱青方才小心地开口:下官没有不高兴真的没有。人人想要高官厚禄,下官也想。可是历经一劫,下官便知,职权与责任密不可分,我自知无大能,实在不敢再担大任如今这职务,倒比当日做主簿时更得心应手,轻松自在。若说他从前尚有几分骄傲自满,然而一封招安令后,阆州大乱,屠狼寨杀进州府,他便是不想清楚也不得不清楚自己的斤两了。他在升任主簿之前,就是统管税收的官员。后来是因做得好,才一路被擢升至主簿一职的。如今被朱瑙贬回原职,的确要比做主簿时顺手得多。朱瑙打量他片刻,又道:回头将你理好的账簿和改革意见整理好,一起送来给我看看。钱青一愣:哎?朱瑙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他当初将钱青贬去做税务官,不仅仅是因为钱青的招安令犯下大错,也是因为听了他们复刻的谈话,他发现钱青在州府的税收一事上是有清醒认识的。如今钱青沉淀了一段时日,既有自知之明,又更彻悟为官的本质,此人未必不可着意培养。朱瑙道:你去做事吧。顿了顿,又微笑道:多谢。钱青愣在原地。良久,他向朱瑙行了一礼,转身回二堂去了。=====转眼,七日的时间就到了,成都府的送礼队伍要离开阆州,返回成都府去了。队伍出城的那天,朱瑙带着阆州府的官员们亲自前来相送。一路上,陈武都很沉默。不同于来时的趾高气昂,他如今的沉默是一种心情复杂、有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沉默。队伍到了城门口,朱瑙一扬手,身后涌出一支队伍,牵着几匹驴骡,抬着几口箱子。朱瑙道:使君,为感谢成都尹的表彰与仁厚,这是我为成都尹备的回礼,烦劳使君替我带回。礼尚往来,这本就是规矩,若朱瑙什么也不准备,倒显得他不会做人,或者太过傲慢了。陈武没说什么,回头点了几个人,示意众人将礼收下。送到城门,之后官兵仍会护送一段,朱瑙却不会再送了。朱瑙带着众官员向陈武等人行了一礼:恭送使君,一路平安。陈武的手下牵来马匹,要扶他上马。他一脚踩上马镫,犹豫片刻,却又把脚收了回来,转身走到朱瑙面前站定。朱州牧。他神色复杂地开口,人终究是要走正道的。朱瑙眉峰一动,笑了。陈武的这句话,不像是一句警告,更像是劝诫,或说是无奈的发泄。朱瑙坦然与他对视,平和地道:使君可曾走过别的道?陈武一怔:什么?朱瑙道:从阆州回成都府,有三条大道可通,十五条小道可走,无路之路更是不计其数。使君若有机会倒可试一试,沿途的风光同样别有一番风味。陈武:他深深看了朱瑙一眼,心中思绪万千,嘴唇蠕动,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最终他缓缓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转身走回去,翻身上马。走吧!一声令下,队伍开拔,成都府的队伍缓缓走出城门,向辽阔的大道走去,扬起阵阵烟尘。烟尘之中,几人回首,几人摇头,几人附耳交谈,最后渐渐远去。朱瑙站在城门口,望着前方远去的人马,神色平静。直到队伍走远,他扭头小声吩咐身旁的惊蛰。你去通知城内的商贾,召集他们三日后在集福楼集合,我有事与他们商量。惊蛰领命,低声道:是,公子。当朱瑙带着送行的队伍转身回州府的时候,惊蛰悄无声息地退出人群,奔着城里去了。第53章 大字号粮行成都府官员走后的第二天清晨,农户们扛着农具从房里出来,正准备去田里干活,忽见官吏正在村口张贴公告。众人连忙围上去看。写的啥?识字的给念念。哟,是悬赏告示啊。啊??怎么又有悬赏??难道又有山贼了??不是不是,你等会儿让我看完征集提高田产之法,无论选种、育苗、农具、水利有任一改良方法者皆可呈报州府。一经采纳哇!即可免除一年赋税徭役哎!公告的内容在农户之间传开,众人立刻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只要能提高田产,什么方法都行?只能是方法?有意见能提不?我觉得咱村的水利修得不好。要是能整修一下,肯定能增产。对了,咱大哥上回自己改的犁具,用了以后犁地不是更快了么?这个能去报给州府么?别说了,赶紧去吧。万一让别人抢先,免税的机会可就没了!看完公告的老百姓们赶紧回家和家人商量去了。上午,虞长明被朱瑙叫了过去。进屋之后,虞长明拉了张凳子在朱瑙对面坐下,道:我看到你让人去贴的公告了,确实是时候开始督农劝桑了。山贼之乱平定了,百姓回归土地,下一步当然是要想办法让百姓富裕起来。百姓富裕了,民生才会安定,州府也才能有钱。要不然一味地横征暴敛,只是竭泽而渔。况且泽还未竭,鱼就会跳起来造反。而且农桑之事,有时官吏插手太过,只会适得其反。老百姓天天种地,当然比坐在官府里的官员更有奇思妙想、秘法窍门。只是百姓有时藏私,有时无力做大,此时由官府出面征集推广,就能起到推波助澜的效果。朱瑙道:你不也在山里种了几年地和茶么?可有总结出什么增收妙法?虞长明想了想,道:算有一些吧。回头整理一下,一并交给你。朱瑙点头:好。虞长明道:对了,你找我来是什么事?朱瑙于是抽出一张地图交给他。虞长明接过看了看,只见地图上点点画画,没太看明白:这是什么?朱瑙指了指图上的几条画线:这些标的是齍脉。又指了几个画点处,这些是适合开凿盐井的地方。虞长明立刻明白了:你让我带人去开盐井。嗯。你有经验,此事交给你负责最合适。打从朱瑙上任之后,立刻找了能人去勘查州内所有齍脉所在。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他已经把全州齍脉的位置都摸清楚了,哪里适合开盐井也都选好点了,接下来就等虞长明带人去开挖。虞长明又拿着地图端看了一会儿,问道:急么?急。最急的就是这个事。朱瑙摇头叹气,唉,缺钱啊!虞长明怔了怔,噗嗤一乐,把地图卷了起来。认识朱瑙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从朱瑙口中听到缺钱两个字。看来要养活这么一大州人的人,就算是朱瑙也有犯难的时候。他拿起卷好的地图扬了扬:行了,知道了,我今天就带人去看看。看好以后就尽快开工。朱瑙点了点头:去吧。缺什么就来找我。虞长明把地图收入袖中,转身出去了。=====两日后的午时,阆州城里富有的商贾们在集福楼汇合。众人都到了,朱瑙还没来,人们便率先三三两两地交谈起来。刘兄,最近生意不错吧?你去年盘出去的那间铺子,上个月是不是又盘回来了?嗨,别说我了。王兄,你最近也挺好吧?我可听说你在渝州签了笔大生意。哈哈,彼此彼此。这几个月来,这些商贾们的生意大都好转了不少。原因倒也十分简单。一来山贼被剿灭,原本阻塞通行的各条山路都被打通了,他们无需再向山贼缴纳高额的买路费,成本开支大大节省,运货的效率亦高了不少;二来,由于今年颁布的减税令,阆州百姓手里有闲钱余粮了,他们有钱购买商品,商人自然也就赚到钱了。可以说,他们生意的好转都拜朱瑙所赐。也有人小声议论前几日成都府使者的事。哎,话说上回成都府来的人找你们了没有?找了。我打了几个哈哈,给他们敷衍过去了。我可不希望他们把朱瑙弄走。当然了,谁希望啊?朱瑙要是走了,新来的州牧能承认咱们之前的约定么?肯定不能啊。没准连借的钱都不还我们了!之前他们把钱借给了州府,也就跟朱瑙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这已经不光是钱的事了,因为他们借钱,朱瑙许了他们一些政策上的好处。这些好处一旦朱瑙不在了,新的官员是肯定不会承认的,没准还会因为他们资助前任州牧给他们穿小鞋。就冲着这一点,他们也非得跟朱瑙同仇敌忾不可。今日城里的几位纨绔也在被邀请的行列之中。此刻,几名纨绔亦聚做一团,讨论着朱瑙最近的政绩。别说,咱从前还真是看走了眼。谁能想到朱瑙真这么有本事,把阆州治理得这么好?我表兄前两天来阆州,来了都不敢相信这是阆州,还以为自个儿做梦呢!他都想卖了他渝州的生意到这儿来投奔我了。一名纨绔子弟道。以前他们聚在一起总是说朱瑙的坏话,现在朱瑙不和他们竞争了,他们才终于正视朱瑙的能力。哎,你们看走眼,可别带上我。张翔迫不及待撇清关系,我可从一开始就知道朱瑙厉害。不过他能厉害成这样,也有点出乎我意料了。几人连声嘘他。张翔的确是他们几个里面最承认朱瑙本事的人,不过以前大家聚在一起,他也没少跟着说朱瑙的坏话就是了。李绅哼哼道:朱瑙么,确实有点本事。不过你们这么吹他也太过了吧?众人回头看向李绅,调侃道:哪里过了?连你都不说他坏话了,他还不够厉害么?李绅讪讪道:少来!众人哈哈大笑。李绅最近这段时间也挺扬眉吐气的,身上花花绿绿的袍子又穿起来了,腰板又挺直了,显然是赚了不少钱。他除了和其他商贾同样的原因之外,还有一点特殊的原因:原本他和朱瑙一样都是做药材生意的,自从朱瑙当了官,忙得分身乏术,店铺虽还开着,却都交给别人打理了,生意自然不如从前。他的生意差了,李绅的生意便又好了不少,把当初亏在麦秸上的钱都赚回来了。不多时,朱瑙终于来了。他一出现,原本交头接耳的商贾们连忙起身相迎,一个个满脸堆笑,无比热情。参加朱州牧。朱州牧,你近日怎么消瘦了这么多?必定是为百姓殚精竭虑,辛苦操劳。敬佩,敬佩啊!我带了几株人参来,朱州牧一会儿带回去,好好补补。朱州牧养好身子,阆州的百姓才有福祉啊!众人一个个马屁拍得震天响,朱瑙好笑道:大家不必客气。你们最近生意可还不错?托朱州牧的福,好得很。多亏朱州牧平定山贼,朱州牧真是我等的再造父母啊!朱州牧有空来我店里坐坐,我那里有今年的新龙井,香得很。商贾们嘴上都跟抹了蜜似的,甚至都把朱瑙捧成父母了。先前朱瑙管他们借钱的时候,他们还满怀戒心,现在朱瑙屁股坐稳了,他们的态度自然完全不一样了。朱瑙抬起手,制止了众人了恭维:好了,有时间我会去坐的。今日还是说说正事吧。我请诸位来,是有一件要事想跟诸位商量。众人忙止住话头,等着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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