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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渊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7(1 / 1)

按地图来看,处于边际的小树林上可去试验区,下可去办公区,是个很不错的降落点。天边一个巨大的乌云闪现,带着飘带般的羽翼和鱼尾,宛若陨石落下。一眨眼,那巨大的阴影又消失在风里,让看见的人不禁怀疑刚刚从头顶挪过去的乌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按计划进行。”“是!”树林里,聚集不到半分钟的人纷纷四散开来,越过守卫,各自往任务目标而去。边城查探着四周,往岛中央而去,那里林立着鸟巢一般的建筑。研究中心也该在附近。白渊悄无声息地跟在他后面,注意力都在边城身上,自然不知道后面还跟了只黄雀。这就是白渊生活了几年的岛屿吗,除了多了几座现代感的建筑,拥有同等的群居小屋,这里和其他普通的旅游小岛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差别。边城面无表情地想着,一边寻机靠近最高处占地面积极大的建筑物,一边无声地观察着四周。按计划,得先去把那些被陆哲扣下来的研究员带走。叶新和队长他们去救叶心兰,百里他们去生活区寻那些和白渊曾经一样作为试验品的‘小孩’——陆哲就没停下过他的实验计划——免得真动起手来还有人质。正思索着,却在拐角看到要扫过来的摄像头,边城在弯道忽然停步,没来得及止住脚步的哨兵直直撞在他背上,一个踉跄,险些把他撞倒。边城拉着他藏在拐角后,回身看着莽撞的哨兵,低声道,“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从早上到现在,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白渊提了下唇角,“早饭没吃饱。”原来如此,怪不得脸色这么差,边城拍了拍他肩膀:“回去请你吃个够。”果不其然,越靠近那建筑,守卫越加森严,摄像头都翻了一倍。免了打草惊蛇,两人乘着换班的缝隙翻高墙进了院子,散落着几棵树院内,一眼过去,几何型环绕的高楼建筑,单向玻璃在阳光下闪着光。顺着院子进了一楼,透进些微光线的长廊厅内竟然空无一人。边城蹙眉,踩在黑砖地板上,昏暗的室内静的可以听见两人的脚步声。他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怪异,但此时又看不出哪里不对劲,他捏了捏鼻根,只能把这些归咎为自己多想。就在两人避开电梯准备顺着楼梯往上走时,两个高阶哨兵踏出了阴影,从盘旋的楼梯上慢慢走下来,和他恰好打了个照面。边城往后退了一步,楼梯间内涌入一批哨兵,密密实实把他们包围住。怪不得刚刚那么安静!原来等着呢。在这种时刻,边城的情绪反倒异常冷静下来。钟九弘开口道,“白渊?”他瞥了一眼警觉的向导,视线越过他头顶看向跟在后面的哨兵:“你怎么把他也……”话音未落,边城感受到身后哨兵异常的情绪,像整个天地的春天一瞬枯萎,被漫天的冰雪劈头盖脸盖上一层假面,冰冷而尖锐。他侧过头,还以为白渊要对付那两个哨兵“白……”可他甚至还没彻底回过头,侧后脖颈一痛,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感觉到陌生的气息,眼前的景象从楼梯间变成全黑。整个人已经失去意识顺着楼梯往下栽去,落到一个怀抱里。从巨大的动作幅度到静下来,不过短短几个呼吸间,向导就已经在哨兵毫不留手的情况下,彻底不省人事。白渊抱着怀里意识全无的人,默默叹了一口气,然后把人打横抱起。他盯着向导昏睡过去洁白的侧脸,也只能寄托于边城足够信他,回头把锅就推到这两人头上。钟九弘和钱宇对视一眼,就看到白渊已经抱着人抬脚立刻往下走,回到大厅,那些哨兵竟让开一条路,安安静静地立在两边,没有一人阻拦他。钟九弘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率先跟了上去。另一人不耐烦了,臭着脸也跟了上去,嘟嘟囔囔,“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把他解决。结果就这样?至于吗,磨磨蹭蹭的,一个向导而已,直接杀了了事。”“钱宇。”白渊不叫他小矮子了,他停下脚步,叫了一声全名,背对着两人,侧脸严词警告:“如果你还想离开这里去外面生活,首先应该学会的,就是别再草菅人命。”什么鬼,出去几年回来就学了这些规矩。钱宇看了他一眼,不欲与之争辩,嗤笑着,“行吧。”他和钟九弘跟在白渊身后,那一批哨兵停在大厅内待命。他们走过半透明的玻璃走廊,墙外忽然飘进来一抹空灵而又熟悉的歌声。塞壬?怎么这么快碰上了。“叶心兰那里怎么回事?怎么会暴露的这么快。”白渊步伐匆匆,路过那单向玻璃窗时往外一看,皱着眉问。大批的哨兵正如成群结队的蚂蚁一般赶往叶心兰所在之处,腾飞的青鸾,闪现的烛九阴,当一个又一个精神体出现,不自量力地挑衅起实力悬殊的敌人,他便知道肯定是两方碰上了。而他至今未见那只崇明鸟,想来情况并不好。但这么一想,碰上了便碰上了,只要所有的s级哨兵不出面,就凭那只塞壬和数量再多的低阶哨兵,也奈何不了队里的人。此时正好吸引住岛上所有人的注意力,替他们清理陆哲。他们也好方便转移资料和人。钱宇摊手,“你们来的不巧,叶心兰昨天刚被灌了药,欧丹妮和陆哲都在那里呢。走不走啊?趁他们不在,可别坏了我们的计划。诶!对了,秦法,都忘了她,那家伙以一敌万……”他一下子又紧绷了起来,他可是领教过的。钟九弘瞥了他一眼,说,“放心吧,关键时刻她不会站在欧丹妮那边。”“可是,前几天咱们去,”钱宇左右看看,谨慎起见还是压低了声音,“咱们去见那会长的时候,秦法根本不出面。我以为她是因为狠下了心。”“怎么会,陆哲亲手制作出来的黑暗哨兵,说不定人家根本不当那契约一回事。”钟九弘不以为然。三人边往里头走边说着话,短短一段路交换完情报。钱宇怂恿他:“你怀里那向导怎么办?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吧,这样简直没法干活啊。”“扔你个奶奶,这是我媳妇!”白渊啐了他一口。后头的钟九弘都懒得说了,隔了两三年,第一次联络他去喂人解药,就为了个向导。要是哪天白渊死在这个向导身上,钟九弘都毫不意外。几人从电梯下到最底层,轻车熟路地赶到最底下的一个房间门前。钱宇摁着手掌印,房间门向两边徐徐退开,泄出大片的光明。两人停在门口,看着白渊抱着人跑进去,消失在光里。房内,白渊寻了个角落,小心翼翼地把边城放到地上靠坐着,扶着他头挨着墙壁。又不放心地检查了一遍。从怀里拿出个糖盒,倒出一片白色药片,捏开边城下颌喂他吃药,拇指划过唇角,对着昏迷的人轻声道,“听话,好好睡一觉,醒来什么都解决了。我等会回来接你。”“喂!你好了吗?”钱宇跟着走了进来,再三催促着。过了一会儿,白渊独自踏出来,房间门在三人身后慢慢合上。脚步声响彻走廊。“那里安全吗?”“放心吧,秉文在呢,你媳妇肯定丢不了。”脚步声越来越远,声控灯熄灭,一切又恢复黑暗。片刻之久,声控灯发出细微一声,重新亮了起来。远远缀在后头旁观了全程的人,最后还是没有选择跟着离开,反而若有所思站在了那扇门前,伸出手,手掌落在门前仪器上。滴——【验证失败!】他眯了眯眼,然后一掌下去,把这块显示屏拆了个碎,扯出电线扔到脚下。站在门前,试探性地一推门,高大的铁门纹丝不动。但他没有离开,反而转了转手腕,捏紧了拳头,似乎在找位置。‘砰!’的一声后,又是接二连三的暴击,直到门口被暴力拆迁,噼里啪啦的电花间,露出一个洞来。第59章 契约迈进房间里,环顾一圈,不小的房间里硬生生堆满了杂物。姚勖想,白渊那家伙果然有他自己的小心思,看来阿仁说的都是对的。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自由塔‘会跑’的原因,还有白渊……他掀开那些杂物,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不由锁紧了眉头:人呢?那个向导呢?第二遍,他把那些大块的杂物随手往后扔出了门外,门外撞击的声音极大,他充耳不闻,转而摸寻起墙砖间的空隙,换着位置拍打着,耳朵仔细听着那点儿回音,试图找寻出密道。门外的战火已经波及到这栋楼了,楼面宛如风雨中摇摆不停地浮萍,底下昏暗的环境里,声控灯白亮的光束照亮了簌簌落下的墙灰。姚勖若无其事,在这种引动人紧张情绪的状况下,依旧仔仔细细地摸遍了每一块缝隙。又过了一会儿,他拍拍手,站在房间中央,环视一周,一股子执拗油然而生,望着墙角簌簌落下的灰烬,裂开的墙壁,楼外打斗声。他顿时恼了。就不信了,挖地三尺,还找不出个人来!巨大的太阳从他身后升起,有如一轮圆盘,映着他眼眸中燃烧起来的那团猩红的火。一声鸟叫,房间内顿时被烈火轰然焚烧,火势一路气势汹汹,从房间里蔓延而出,过道里的杂物被烧得噼里啪啦响,散落一地。火势顺着走廊往上而去,染红了两边铁壁,叫嚣着要掘地拆墙,猛然间冲了出来,刚好闯入两边龙蛇对峙的分界线间。双翅一展,三足的金色巨鸟张开羽翼,火光四射,灼眼的光芒刺伤了所有人的眼。程青时闭了闭眼,再一回头,盯着那只忽然冲出来的三足金乌,眼神复杂:“他怎么也来了?”巨大的飞蛇对着那如太阳一样光芒四射的鸟,吐了吐蛇信子,碧水一般的眼里被染上了金色,张口就要去咬。三足金乌飞的极高躲开,腾蛇拖着长长的身子,灵活地追杀着那只鸟。金色的羽毛因为左右闪躲落下,着了一团又一团的火。陆哲捂着受伤的手臂,厉声道:“好,好,杀了它!给我杀了它!”又转向扶着他的人,眼里染上恨意,一把掐住了欧丹妮的脖颈,疾言厉色、步步紧逼:“为什么到了现在,钟九弘他们都没出现!?我培养的那些哨兵呢,你把他们弄到哪去?”被紧紧握住脆弱咽喉的滋味,随时在生死间的线上蹦跶,欧丹妮已然知道自己被怀疑了,她紧张而又无措地抓着陆哲手腕,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话来,“我、我也不知道,咳!”她已经一两天没见过那些人了,怎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切都仿佛被计划好了的一样。欧丹妮闭了闭眼,像猜到了什么,但她不能说,说了,陆哲就会把她作为弃子,毫不犹豫地抛下了,“叔、叔叔,你放开我!我立刻就、就按您说的做。”陆哲松了手,把她扔到了一边。欧丹妮捂着喉咙,咳嗽不止,她看着一脸嫌恶的陆哲,他在这战火中,虽是普通人,如今却拍了拍实验服上的灰尘,洁白的一尘不染。像当初在人贩子手里抱过她时一模一样,她忽然就笑了。不待所有人做出反应,海水从岛屿四周忽然涌起,隔了几百米的距离纷纷聚集到岛中央,再对准了着火的地方一股脑冲刷下来,把那点儿火浇灭的一干二净。与此同时,外面的地上已经积出一层浅浅的地上河。“什么毛病。”岛中央高大建筑物下面,有人不满道,那人看被烧得火红的暗门终于被引进来的水流浇灭,心下松了一口气。转身,往旁边靠坐在角落里的人身上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奇怪了,我都好多年没出去了,怎么瞧着你那么眼熟?”那人挠挠头,挪了挪屁股,又换个方向蹲了下来,带动着脚上的镣铐哗哗地响。楼塌的声音,鸟鸣声和歌声掺杂。陈秉文一听那歌声就觉得脑仁疼,捂着耳朵挪了个地方蹲下来,又不满意,起起伏伏,来来回回,锁链声刮在地板上极其刺耳,他烦躁地弄乱了本就不平顺的头发。“好烦啊,”他忍不住对另外一个昏迷的活人叨叨,“可我又不能出去,出去还不得被那女人活吃了,算了算了,听白老大的。”“你叫什么啊?今年几岁啦?家住哪里,有没有女朋友……”他盘腿坐在边城对面,吱吱喳喳,数着手指把该问话的都问了一遍,就算没人回答也有点自得其乐的意思。太久没见过其他人了,难得见到个活人,光听呼吸声都觉得是一种交流。刚刚消停下来的暗门对面,有个不知名的家伙又开始想尽办法打开暗道,甚至那声音越来越近。“妈呀!”陈秉文屁股着火了一样跳起来,看了一眼睡得死死的边城,耳边是那一锤一锤仿佛落在心头上的死神倒计时。他一个人当然无所谓,可这里还有个要他看顾好的人啊!光看隔着道门传过来那实力威压,他就打不过。“不管了不管了,反正早晚也要我走。”陈秉文挠了挠头,当机立断,从地上拽起那长长的脚镣,看着那漆黑的生锈了的铁链,深吸一口气,双手一用力,青筋毕现,咔嚓一声扯了个断。他自己也被那巨大的相反力带的手背拍到墙上,痛的龇牙咧嘴。——也亏得不久前就没再被灌药,现在虽然因为长久的抑制剂还有些虚,但底子不错,好歹也是天赋过人的s级哨兵。若不是父母出了事,刚好他被路过的陆哲带回来,也不至于蹲在这里差点成了个大龄自闭儿童。他冲过去,把边城扒拉起来,使劲气力、憋红了脸,保双手穿过边城腋下往后走了两步,忍不住道:“妈呀,你怎么这么重?”他放下了人,换了个姿势,弯腰抱着他的腰往背后送,努力想要把人扛起来。结果一个没站稳,像离水扑腾的乌龟一样挣扎了两下,然后稳稳往前栽了下去,成了垫底那个。边城摔趴在他身上,坠落感砸的他眼皮下的眼珠子不停地动。不对啊,他怎么看白老大抱人还挺容易的。陈秉文喘着气,有点怀疑人生:不就没出去几年,难不成他真成废人了?那可不行。声音越来越近,他急的把人往背上一扔,却不知背上的边城额头撞到墙壁,痛得皱起了眉,已然有了要醒的趋势。他屁颠屁颠地往前一路跑去,顺着只有他们几人知道的小密道一路滑下去,离得越来越远了。期间毛手毛脚的,一不小心又带着背上的人撞到某个地方。没照顾过人的陈秉文连连说对不起,往前几步,刚要感叹一句这路真不好走。没想到就这一转身,在黑暗里踩了个空,带着人摔下坑去。海涛声涌入耳中。耳边一个陌生人絮絮叨叨,“要是这时候有个瓜子给我啃就好了,嗨呀,那蛇可真大啊,我姐果然最厉害了。那只青鸾是谁的?还有他旁边那只那只、那是火龙吧?!这么一看精神体,钟九弘可真像他两儿子……”带着咸味的风拂过脸。边城微微转了下头,一片黑暗中,无数的精神丝从他身上往外蔓延,逐渐在他脑海里组建出一幅海岛的模样,他和另一人正在一个山洞内,远离了岛中心。却能远望到岛中心那穿入云霄的双翅青蛇,正嘶嘶吐着蛇信子,青碧的大眼紧盯着面前的精神体,它脑袋上站着一个女人,手指指向之处,千百哨兵尽皆听命,更勿论那迷惑性极强的塞壬在旁。掉了半身毛的崇明鸟用尽全身气力仰颈高歌,一声啼叫既出,破天下诛邪。塞壬被它逼得左右闪躲,不死不休的一鱼一鸟缠在了一块儿。就在此时,空中忽然腾现出一只遮天蔽日的鲲鹏来。还有……白渊的穷奇?!“啧,他们回来了。好家伙,速度可真快。”那人背对着他还在叨叨,声音把向导的注意力拉回到面前:“什么时候来接我啊,我都快不耐烦了。好想离开啊。”边城缓慢地伸出手,碰了碰额头,那里正火辣辣的疼,手背上也疼。他翻转着手掌,手背上擦伤了一片。陈秉文伸直手,左右扭了扭腰,忽然来了句,“你醒了?渴不渴,渴的话也得忍一忍,晚些我给你找饮用水去。”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边城扶着墙站起身,腿脚发软,喉咙里还有那种药片独有的苦涩味,他靠着墙,脸色难看,“你给我吃了什么?”“啊?那个,不是我给你吃的,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陈秉文眼睛一转,机灵的没有说谁喂的药。现在正事要紧,边城缓缓调整着呼吸,左右观察着地形,就要往山洞外走去。陈秉文忽然冲过来,大张着手拦在他面前,背着光:“不行!你不能走!”“我为什么不能走?”边城暗中蓄力,倘若这人想要害他,那他就,把这个家伙给原地解决了。第60章 沉岛“因为……因为有人交代了我要看着你,你出去了我就没办法看着你了。”陈秉文飞快道,带着几分请求,“你走了我不好交代,你看你现在也虚的很,不如和我一起在这里看着就好了,多安全啊。”“呵,你以为我是来这里旅游的吗?”边城觉得他简直无法理喻,“让开!”陈秉文鼓着包子脸,寻思着把人打晕的可能性。可边城气势汹汹,他看着心里压力也很大。就在向导推开他一只手要往外走时,陈秉文嗷了一嗓子,猛地蹲下抱着他腿,决定用无赖法:“不许你走!你得在这里陪我!”“让开!”“别啊!你这样走了我没法交代啊……”“交代重要,还是你命重要?”边城不耐烦了,他举起右手。陈秉文嚎道:“交代!给不了交代我会死的!”会被骂死的。他紧紧闭上眼,“大哥啊,您就看在我的份上静一会儿行不行!我也活的不容易啊。”向导手上的动作渐渐慢下来,面色凝重,“谁杀你?”他想到了白渊和他说的那些话。如果真是那样,那么他似乎可以,让这个哨兵反水?这话可怎么答才好?他可是亲眼看着白渊把人抱进来的,而且联想到白渊之前说过,他得去公会的话。怕坏事的陈秉文一下子消声,等向导再问一遍的时候,他连忙道,“欧丹妮!是欧丹妮,她控制着我,我不听她话我会死的!”果真是这样。边城手掌压在陈秉文脑袋上,忽视了对方讶异的表情。掌中的精神力涌入对方的脑海,他居高临下,对着就差撒泼打滚却似乎并无恶意的哨兵:“想要自由吗,敢不敢试一试?”如他所料。面前的哨兵,只在最初的惊讶后,慢慢放松了对他的警惕,但那股子游荡在脑海中的好奇并未远离。越是深入,他越容易感受到哨兵的情绪,却没有半点安抚的意思。他为什么要帮我?陈秉文蹙眉看着他,百思不得其解,向导都这么好的吗?但向导看起来真的很厉害的样子,陈秉文有点心动,又不得不提前道,“看到外面那只塞壬了吗?如果你自知比不得她厉害,就不要轻易尝试,免得咱们两个待会一个傻了一个呆了。”“放心。”边城的声音里透着股让人安心的味道,“我有分寸。”陌生的精神力在主人的同意下直入精神海,在精神海深处最高的山头上,绕着那大树一般占据了正中央的契约飞行一周后停了下来。茂密的绿意蔓延到整个精神海,丛林中走出一个迷你版的向导,脚下的藤蔓升高,带着向导往上走,堪堪停在了树冠处。边城伸出手,试探地去碰触那棵不肯挪窝的大树,根深蒂固的大树扎根在不属于自己的领地,却依旧嚣张地咆哮着向这片领域的另一个侵入者发出挑衅和不满。此时抽出树根,破土而出的根系张扬地挥舞着,试图把向导抓住捆死。在树根挥动的缝隙里左右闪躲,边城便也不再留手,凝神,右手掌心中凝聚起巨大的精神力,一击落在挥舞过来的树根之上。当毁灭与新生碰撞在一起,天地间只剩下一抹颜色,遮天蔽日。扎根在土壤里属于另一个向导的精神树在力量的碰撞中,发出尖锐的叫声,一阵一阵摇晃着动荡不安的精神海,吹拂着下面阵阵的森海,企图同归于尽,却被高了一头的力量死死压制在密不透风的罩子里。边城松了一口气,睁眼,看着双手中,那被球状精神力困在其中的小型树,它渐渐显出本体的模样——那疯狂乱窜的绿意——无论怎么使劲,最终只能走向自我了结自我毁灭,不甘地碎成粉末随风而去。所有的战斗,作为战场的损失才是最大的。他环顾四周,最后用所剩不多的力量,给这番天地做一个修补。战场中的欧丹妮忽然吐出一口血来,她捂着心口,感受到自己分出去的精神力被一股强力给拆的支离破碎,甚至追本溯源伤到了核心。一时不察,塞壬便被筋疲力尽的崇明鸟摁倒在了地上,摔出一个人形鱼尾的坑。而在她身后,背对着她,往相反方向离开的陆哲越走越远。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黑白两色,两人间的那条黑色的线,越拉越长,越拉越长,直到到了绷紧破裂的时候。要放弃我了吗?她捂着闷痛的胸口,睁大了眼,细细的呼吸声从喉间涌出。陆哲侧过头,嗤笑道,“真没用。”他一直插在口袋里的右手,此时终于拿了出来,翻看着腕上的联络器,青皮薄唇勾出一个弧度:“让我瞧瞧,是哪个键来着?好多年不用了。”上一次用,还是岛上的人都不听话时,最后不还是一个个对他俯首称臣?边城半蹲下来,拍了拍陈秉文的侧面,“喂?喂喂!”昏倒在地的人毫无所觉。他张开手掌,拢在哨兵额头上方,查看着哨兵的情况。还好,并无大碍。就是可惜了,怎么承受能力这么差。边城叹了一口气,本来还想让他帮个忙的,那么大的一只玄武,除了鲲鹏,一时找不到第二个这么特殊的精神体了。边城站起身,走出洞口的阴影,日光落在他身上,瓷白的皮肤仿若都在发着光。身后一阵轻吟,陈秉文睁开眼来。正巧边城远远看到那大楼坍塌开,所有的一切变化无常,交集汇聚的精神力磁场变得复杂紊乱。他飞快赶了过去,陈秉文晚了一步,没有拉住他。海边浪声涛涛,他伏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到身上一直背负的枷锁全然化作风离去,在这一刻无比的自由。湛蓝的海里出现了一双黝黑的眼,那龙头从海底下钻了出来,长长的胡须随风飘动,鹿角上滑下海水。远远地,它对着山洞里的陈秉文叫了一声,古老沧桑的嗓音响彻了它背上的岛屿。陈秉文扶着墙站起来,对着海里的精神体压抑着兴奋道:“走!我们走!”殊不知自己已然迎风落下泪来。他自由了,不用再因为精神体的特异之处,被人永永久久关在幽深黑暗的海岛地下!说起另一边,改装过的联络器,除了有检测手下人动向的功能外,绝不是一个摆设,贴着皮肉那一端的盖子一格格收进去,刺入血管的针如同蚊子咬一样轻微的痒,却如同一团火顷刻间点燃了整个人。在按下确认的同时,来自背后的冲击一下子让陆哲溃散了视线,血色涂抹了洁白的实验服,陆哲侧身,锐物梗在心间,带来一味的冰冷。他扭过头,看到白渊坚毅的侧脸。他真的大意了,一直以来的指使,让他忘了自己不过一个普通人。杀他,只要没人阻止,就是那么的简单。白渊抽出匕首,随手一甩,血花溅在泥地上。他抬头看站在不远处的秦法,对方没有一点阻止的意思,只是把手腕上的联络器暴力拆下来,扔在脚下,碾碎了。可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他们肌肉贲张、体色通红、力量表现出极大的增幅,连那些精神体,一个个变得凶猛无比,竟一时叫人难以支架。“我要你们,给我陪葬!”随着倒在地上的陆哲一声怒吼,欧丹妮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连忙冲过来想要阻止:“不——”太晚了,连她自己都已经控制不住抱起,精神力暴涨、扩张,覆盖了整座小岛,眼睁睁地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海在一步步的裂开。向导巨大的影响力在互相作用,眼前的景色在四季轮转,日夜颠倒,山峦骤起又化作沙漠,碎成冰川,不少来不及反应的人摔落在冰川的山谷间,轰然合上……唯有那山顶的环形建筑不变,一步步在众人面前崩塌离析,整个岛屿忽然开始莫名的震动,爆破声从里由外。可是那些暴动的人不管生死,他们脑海里只有毁灭只有破坏,死命缠住了眼前的人。“撤!”程青时吼道,鲲鹏展翅,空间变换,能飞的人纷纷腾空。他拉住险些被流沙吞噬的凤天。两人视线相对,默契十足。程青时手腕一用力,把人拔起,捉住了烛九阴的尾巴,凌空一甩,落在鲲鹏之上。白渊随手解决掉一个靠身的人,追上了秦法的脚步,他不紧不慢,像是对一切早有所料:“久闻其名。”秦法回头,一手挡住他攻过来的手势,右脚微侧,止住了侧滑的趋势,挑了下眉,“你这可不友善。”“只是想来讨教一下。”白渊呲出一口牙,然后毫不犹豫的攻上前去。整座岛开始移动,以极快的速度,往北边而去,风速大到树木折腰,百鸟起飞,坍塌的土地一块接着一块落在经过的海域里。白渊和秦法在大风里交手,没有被任何变化所惊扰。“白渊!”一声喊叫透过风沙,窜入耳中。“看来,有人找你来了。”秦法提醒道,趁他失神之际,一脚踹飞了紧缠不休的人。却没想到白渊飞快抓着她脚踝,在她旋身离开之际,与她快速交手几番,看准时机抽出怀中沾血的匕首,一把刺穿了她的肩,卡在了骨头里。“找死?”秦法抽出匕首杀意毕现,一掌把白渊拍了下去,正要追杀不休。面前却一阵景象扭曲的恍惚,她晃了一下头,再睁眼清明无比,侧身避开向导的攻击。一人面对着默契十足的二人,脚下的土地一块块落下,小岛一步步沉了下去,而那向北的速度依旧不变。沾水的泥泞糊在鞋上,直到看见了海岸线,在最后的时刻,脚下一空,玄武的声音回旋在这片海域上。一阵坠落感传来,边城拉住往下摔去的白渊,攀上白泽的背,拉住对方紧追不舍的脚步,“够了!你还想杀了她不成?没必要。”巨大的青蛇载着人游向远方,身后留下波光粼粼的痕迹,秦法捂着肩,最后回过头来,若有所思地看了二人一眼,她松开手,刚刚白渊拿来行凶的匕首被扔下了海。“为什么不能?我在给你报仇啊。”白渊侧过头,十分不解,眼里却是一片真诚,海风吹得他一头乱毛,他一字一字强调道,“你担心什么,我不比她差!”边城一怔,心里软下去一块。想好的质问已然在脑海里烟消云散,满脑子都是白渊那带着点委屈又肯定的声音。雪白的巨兽张开翅膀,带着两人落在海边的石头上,附近已经站了不少及时逃离的人。队友们纷纷围了过来,已经不是两人说私话的时候。程青时一拳砸在白渊肩上,又好气又好笑,恼他:“你逞什么威风呢!还敢追着人打!”一眼过去,那座小岛都沉下去了,巨大的青蛇抬起近百米的身,阴影罩在穷奇身上,纠缠不休。也亏得白渊胆儿贼肥,在只剩下浅浅一点地上和人缠斗,只是看得他们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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