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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前我做了什么》TXT全集下载_7(1 / 1)

“我——”“算了,就当我没问。”“!!!”因为爻筝的真气,爻楝硬生生撑到了竹涧找到一处遮风挡雨的山洞,洞内很深也很干燥,足够将夜里的寒冷隔绝在外,走到最里处,地上还垫了许多杂草和动物皮毛,很显然是曾宿在这里的人留下的。竹涧掺着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废物龙妖躺下,四处转了转思考着要不要去找点干柴生火,但他甫一回头,就看见爻楝面色惨白地捂住小腹,整个人都蜷缩在毛毡上。竹涧再顾不得什么火苗,他快速蹲下,扯开项链一股脑把里面的瓶瓶罐罐全都倒了出来,左闻右看感觉都一个样,“爻楝,爻楝,你快看看这里面有什么治内伤的膏药吗?”闻言,爻楝艰难地掀开被冷汗沾湿的浅白色眼睫毛,用力地眯了眯,声音轻若蚊讷,“……看不清。”“……你怎么这么没用。”竹涧嘴上唾弃蛟龙怎么这么废物,手上则不停地在玉璜里翻找,除了药瓶之外,书、笔、筷子、杯子、茶壶……凡是从蝉乐馆到医坊之间的一路上能顺的,都被他顺了个遍,“我记得不知从谁的房间拿了颗夜明珠的啊……哪儿去了?”爻楝被腹内的疼痛折磨到挪动手指都费劲,他低低地喘息着,倏尔感觉眼角划过什么发着暗光的东西,他眼珠不自觉地追随而去,就看见发光物安静地坠进陶瓷瓶中间,发出了十分轻微的脆响。是夜明珠吗?爻楝眯起双眸,总感觉那光珠散发着令他十分熟悉的味道,竹涧还在一刻不停地往外掏着垃圾,什么鸟蛋、白袜和锯子,电光火石间,爻楝忽然不可思议地屏住呼吸,身体不知从何处又积攒出了力气,他猛地一个翻身,伸手就要去抓那颗发着黯淡光芒的圆球。竹涧注意到爻楝异乎寻常的动作,他的视线比对方的动作更快,下一秒,他瞳孔微缩,一个翻身拦住爻楝的动作,再将光珠收回了玉璜中。爻楝撞进竹涧怀里,被硬梆梆的胸膛硌得几欲吐血,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万界门人废了那么大功夫,花了那么大力气搞到了他的妖丹,开开心心扬长而去,好像明日便能统治仙、人、妖三界,却被左长老不费吹灰之力,几下功夫就灭掉了。——原来妖丹在竹涧的手上???他甚至可以想象万界门人邪魅一笑,将妖丹吞入腹中,准备感受三百年蛟龙内丹的妖力时,却品尝出了糖豆甜味的画面。“怎么在你那里。”爻楝抓住了竹涧的衣领,后者露出懊恼的神色,但很快这丝情绪便消退干净,竹涧硬气道:“我本事大,手快,现形之前就将妖丹偷换过了,但这与你何干?这东西到我手里就是我的了,你休得打它的主意。”爻楝不由得加重语气道:“竹涧,你到底明不明白,再拖下去我是要死的,我现在是凡人之躯……不比修者……不……”他说着说着便没了力气,缓缓地伏在竹涧腿上。“我当然明白。”竹涧笑了笑,他将爻楝扶正,重新躺回毛毯上,“我不会让你死,这就够了,不是吗?”一股浓烈的不祥预感充斥爻楝脑海,他大口喘息道:“你……你要做什么……”竹涧站起身,俯视着爻楝解开自己外袍的细带,又开始松里裤腰带,“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总比把妖丹还你划算的多。”※※※※※※※※※※※※※※※※※※※※竹涧:我给你看样大宝贝!(掏爻楝:……第18章 疗伤爻楝惊了,他保持着目瞪口呆的状态一直到竹涧把亵/裤也脱掉,面对着眼前两条笔直雪白的大/腿,他终于颤着唇说:“你宁愿……你宁愿做那种事,也不愿将妖丹还我吗?”“反正我都是一把不干净的剑了,多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这不是如你所愿吗?”竹涧仿佛做出了偌大的牺牲一般光着腚蹲下,伸手就去脱爻楝的衣服。从最初竹涧无所谓地把记忆给爻楝看,以及可以毫无顾忌地将‘交/合’一词说出口等行径,不难看出竹涧反感的并不是被迫/交/合,他憎恨的是被迫,即便那三个月爻楝是将竹涧关雪山里强迫他翻花绳,五年后他照样会气势汹汹地前来君湖岛复仇索命。换句话说,竹涧并不在乎和爻楝交/合,他在意的是自愿还是被强迫。疼到无法动弹的爻楝只能用不屈的眼神做出抵抗的姿势,他闭上嘴积攒一会力气,几秒后道:“不要,竹涧你冷静一下……你是魂剑,是抵挡致命伤害用的,不能疗伤…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妖丹还我……”“那你当初为什么连弄了我三个月?你每隔三天受一次致命伤吗?”竹涧叼着一条长布条抬起头,他不会解爻楝复杂的门派服,只能像这样手口并用。这要失忆的爻楝怎么回答,他只能悻悻地说:“……我不知道。”“那或者我得一直等到你命悬一线的时候,再来治你?”爻楝:“……”竹涧定定地看他一会,哼一声低下头剥下了爻楝的裤子,寒冷的空气立刻令少见天日的肌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竹涧安静地等了会,不一会便被毫无反应的地方激怒,道:“你干什么呢?!”“……”爻楝有气无力地咽了口口水,闭眼道:“忍疼已经很乏了,ying不起来。”听了这话,竹涧危险地眯起双眸,“你是故意和我作对吗?当初你是怎么ying的?”爻楝不想和他再废话下去,他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半声不吭,本以为这样非暴力不合作竹涧便会消停,结果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就感觉自己的事物跟个玩具一样被可恶剑妖拨弄来拨弄去,又是搓又是揉。“你——”他还未来得及发怒,洞口忽然传来一阵窸窣声,爻楝立刻收下剩余的话,竹涧也警觉地迅速抱住他,用外袍将自己和爻楝的下身包裹住。一道摇曳的火光缓缓地走进洞窟内,暖色下,一只脸上灰毛还没蜕干净的兔子妖举着火把,呆愣愣地出现在二人眼前,怀里还抱着沾着白霜和泥土的大白菜。“啊。”灰毛兔子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了,两个男人在他的住所内占据了他的床,并且堂而皇之地搂抱在一起,下身紧贴共穿一袍……他没有半丝犹豫,甩下晚饭拔腿就跑。竹涧也没有迟疑,穿衣诀念过,他就如风一般从爻楝身上消失,呼吸之间就将灰兔子抓回了山洞内。他将抖成糠筛的兔子把角落里一扔,恶声恶气地叮嘱不准逃,再逃腿打断,灰兔鼻尖快速地动了动,胆怯地辨别着二人的气息,“……仙君大人,龙……龙君大人?”“别怕,我受了伤,你可认识大夫?”如若是平常,爻楝定会细声安抚他,毕竟他们才是不请自来霸占他人洞府的坏人,但现在他有伤在身,只能简单粗暴地随意安抚一句,然后赶紧问出自己目的,灰兔瑟瑟发抖地瞥他一眼,“认……不认识,不认识。”“到底认不认识!”竹涧凶恶的语气立即吼哭了这只胆小的兔子,对方哇哇地哭道:“别杀我,也别杀裘大夫,裘大夫人很好的嘤嘤嘤,裘大夫救救我呀嘤嘤嘤……”“他认识一个姓裘的大夫。”竹涧回头,向爻楝总结自己的发现,后者因腹内又一阵剧痛咬紧下唇,艰难道:“带我去……”如果能把大夫请回来当然好,但若是竹涧跟灰兔出去,单留下爻楝一人,谁又能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状况,所以只能让爻楝再坚持一会,一起去大夫那里。竹涧明白这个道理,他试图扯出一个纯良的笑容来,对灰兔温和道:“别哭了,我们就是去找裘大夫治病,治好了感谢他还来不及,怎么会杀他呢?你带我们去,我们也会感谢你的。”“不,带到了你们肯定会杀了我的,我,我不能出卖裘大夫嘤嘤嘤……我死也不会说的噫呜呜……”“……”爻楝看到竹涧再次转身与他对视,他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竹涧立刻一道剑气残忍地削秃灰兔耳朵尖的毛,“带我们去!否则现在就杀了你!”一刻钟后,吃硬不吃软的灰兔子妖耷着两只凸凸的耳朵,灰头土脸地带竹涧走到深山老林中的一处小木屋前。茅草搭的顶棚,泥巴糊的墙,屋外种了一圈被霜雪埋没的白菜,用歪歪斜斜的篱笆罩着,棚外还养着一匹蔫头耷脑的驴,和现在的灰兔一副衰样。竹涧将怀里的爻楝向上颠了颠,他呼出一口白气,又瞪了不凶他就不动弹的兔妖一眼,后者赶紧扯着脖子喊道:“裘大夫,裘大夫开开门呐,我是阿球,开开门呐……”很快,屋内亮起一盏摇晃的烛灯,脚步声由远至近,直至靠近正门,随后厚重的木门缓缓向外敞开,发出吱呦年久失修的声音。一名将近两米高、肌肉发达的壮汉从门内走出来,身着亵衣裤,外面随便披着件棉麻外袍,头顶着懒洋洋下垂的白色耳朵,明显是从睡梦中被吵醒,刚从床上跑下来。由于来人的外表和大夫丝毫不搭,甚至说是屠夫才更合适些,竹涧立刻摆出了防备的姿态,他侧身想问灰兔子究竟搞的什么鬼,却发现这只叫阿球的兔妖早趁他不注意,一溜烟钻到了屠夫背后,并且抖抖索索地指着他们两人道:“裘大夫,对不起呜呜,我出卖了您,都是他们逼我的呜呜呜,死定了呜呜呜……”一瞬间,裘屠夫也抖了起来,他手里的烛火不停地在风中摇晃,声音更是比火苗颤得还要厉害,“是……是狐妖吗……对,对不起狐妖大人,别吃我别吃我……”爻楝从软和温暖的绒披风里抬起头,看见的就是一大一小两只兔子相拥而泣的悲惨画面,他咳嗽一声,“大夫……?”他气若游丝的这一声根本没有唤回胆小兔妖的魂,竹涧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大步流星地迈进门,开门见山道:“裘大夫是吗?我朋友受伤了,麻烦你诊治一下。”“啊……啊?”裘大夫愣怔地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他抬起头,又呆了一下,直到竹涧露出不耐烦表情时才眨了眨赤色的眼睛,“怎么是你?”这下轮到竹涧愣住了,尚未来得及问他这句话什么含义,裘大夫就自顾自掀开了包裹住爻楝半张脸的披风,“果真是你们二人……爻仙君,这次受伤的反倒成你了?你这头发怎么回事,这,这角又是……快请进来!”灰兔妖和竹涧同时一脸懵逼,还是裘大夫急促地推竹涧进门,他碰了碰爻楝的脸,“怎么伤得这生重?”总算遇到了一个靠谱的人……爻楝终于卸了一口气,刹那之间,疼痛与疲惫如潮水一般涌上身体,他再也无法抵抗脏器破损的痛楚,不由得放松齿关,皱着眉头低低呻/吟起来。“你认识我?不对,你认识我们?”竹涧将爻楝搁于床榻之上,灰兔妖听出来这两位是大夫认识的人,自知是他出了误会,赶紧去帮忙搬凳子,烧热水。裘大夫顾不上穿好衣服,直接就坐在床沿上为爻楝把脉,闻言他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爻楝仙君,你是竹涧……嗯……竹涧仙君,难道你们不记得我了?我是裘融啊……也对,当时是我师父为你看的病,我一直躲在后房,只是做些煎药的活计,你们没有印象是正常的。”还有师父?竹涧摇了摇头,道:“并不是,我和他都失忆了……你先为他诊治吧,等他好了再谈这些。”裘融没有再回复,他垂眸仔细地诊过脉,又掀开爻楝腹前的衣物轻轻按压,每触碰一次都会引起爻楝的一次痛呼,裘融凝重地起身坐到阿球为他搬来的凳子上,闭上眼睛,运功一周天将紫色妖力汇聚掌心,在将妖力没入爻楝腕间时向他轻声道:“除心脏外的五脏、以及胃皆有破损,爻仙君,我不知为何在你体内我没有感知到任何真气和法力……妖力也没有,如此一来我便只得纯凭我的妖力来救治,但是……”“但是什么?”竹涧接过灰兔妖阿球颤颤巍巍递过来的热茶,他已经尽可能地保持温和,但是周身凛然的剑气还是骇得形都化不好的小兔妖胆颤心惊。“但是……边近村庄时常来森林中捕猎,我需要留着妖力保护我的族人,所以医治速度可能会很慢,需得一点一点治愈。”“人类捕猎?”竹涧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热茶,“是的,也不知什么原因,近期频率超乎寻常的高,”裘融对上爻楝微蒙着的眼睛,看他额头和脖颈上满是汗水,“竹涧仙君,麻烦拿了帕子,沾好温水给爻楝仙君擦擦汗。”“……什么?”竹涧惊诧地瞪大眼睛,“我给他擦汗?”“我腾不开手。”裘融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过了会他看竹涧仍是端坐着没有动作,疑惑道:“怎么了,之前你生病就是他给你擦汗喂药的……”“我生病?他给我喂药???”裘融咬紧唇点点头,一心将妖力探入爻楝体内修复破损的地方,没有多余的注意力落在竹涧身上,灰兔妖阿球犹豫半晌,试探着向前道:“仙,仙君,我来为他擦汗吧……”“不用,”竹涧拒绝道,他沉默地站起身,绕过裘大夫坐在床沿上,侧着身体伸出手,将手帕浸进温水,半拧干后一点一点地擦拭爻楝鬓边和颈项中的冷汗。爻楝缓缓掀起眼皮,针尖一般的瞳孔对上竹涧深邃的黑眸,两人安静地对视一会,竹涧用他炙热的掌心附上爻楝金色的眼睛,“睡一觉吧,我不会把你卖了的。”“……”爻楝苍白起皮的唇角颤了颤,似乎是想勾个笑容却没有足够的力气,竹涧感到掌下蒲扇一般的淡金色扫过掌心,待他再次抬起手,爻楝闭上双眸,沉沉地睡了过去。※※※※※※※※※※※※※※※※※※※※放心,脸脸不会再受伤了,他的身已经虐完了,接下来他就要享福了(真的吗?别说剑剑蠢,他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对他宽容一些说句题外话,我四篇文主角名凑满了东南西北,爻楝是想凑那个东,本来是给他的名字中的限定字是栋……然后就成了爻栋,看着很好看,读着怎么读怎么不对,就变成了爻楝……虽然读着也不咋地,但至少比爻栋好多了……第19章 再回忆仙君之间安慰人的方式都这么别具一格吗?灰兔妖没敢把这句话问出口,他胆小慎微地站在一旁,给竹涧递去换洗帕子。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裘融终于缓缓收功,最后一丝紫色妖气挥散在空气中,他起身到柜子里又翻出一床被褥,给熟睡的爻楝盖好,还体贴入微地为他掖好被角,细致程度和他五大三粗的莽夫外表截然相反,让人看了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竹涧忍不住盯着裘融看了许久,发自内心地觉得一只兔子妖竟然能长得这般壮实,也真的难为人家了。“我待会给他开几个方子,明日一早需得麻烦你拿着去人类镇上的药铺里抓来。其中几味药材有点难找,可能还得我亲自上一趟山……”“等一下,”竹涧把裘融拉出房间,再招呼阿球乖乖跟来,他小心地为屋内睡梦中的男人掩上门。等灰兔子作别二人出了草屋后,竹涧连忙对着裘融小声道:“你之前说你曾经见过我们,还有你师父为我们治过病,这件事可否给我详细地讲一讲呢?”裘融正提着毛笔写药方,一只短短的绒毛尾巴在壮硕臀部后面一颤一颤地晃,他闻言抬起头,“你们真的都失忆了?”“那还有假?谁会拿失忆这回事取乐?”“……”裘融颇有些不信任地看向竹涧,但嘴中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忆道:“大概是七八年前……我也不记得你生的什么病了,当时我按着师父给我的药方煎好了药,送进你们房里……嗯,你们借住在医馆里,因为需得收碗,我被爻楝仙君请进门之后就在一旁等了会……当时的你和现在性格差异蛮大的……”“嗯?”“爻楝仙君也是黑色的长发,进门时有青色冠束在头顶,腰间配着极为气派的漆黑长剑。我记得仙君是哪个门派的修者,怎么如今长了龙角出来?”“这说来话长,我当时性格是怎样的?和爻楝关系好吗?”“……你那时……嗯,如何讲呢,性格很一言难尽吧……”竹涧:“……”“和爻楝仙君的关系……应该,不是很好?”竹涧终于抓到了重点词汇,他双手环胸,眯着双眸仔细咀嚼道:“不·是·很·好。”裘融立刻感知到全身一阵寒气,他匆忙改口道:“不,也不能说不好,其实还可以……”“到底好是不好?!”唰的一声,裘融头顶两只耳朵如被飓风刮起的芦苇,炸得笔直,他红红的眼睛瞬间含泪,明明是高竹涧大半个头的肌肉猛男,却被人一吼就抬手抹眼泪,他颤声道:“我,我怎么知道,我就是个煎药的小学徒,你得问我师父去。”“……”竹涧被说哭就哭的裘大夫吓着了,他有些良心难安地拍拍裘融肩膀以作安慰,“那个,别哭,你师父现在人在哪儿呢?”“师父……两年前就仙去了……”“那你让我去地府问他啊?!!!”啪嗒一声,裘融的眼泪滴落纸面,随即大颗大颗的泪珠接连砸在桌上,竹涧彻底服了,他手忙脚乱地扶裘大夫坐下,“对不住,我没那个意思。别哭了别哭了,都是我的错行了吧……你再哭我真揍你了啊!”一听要挨揍,裘融赶紧睁大红眼睛解释道:“我,我没想哭,就是忍不住。”他打了一个泪嗝,抽抽噎噎地从袖子里拿出手帕擦脸。“哦哦,那就好……那个,呃——”竹涧突然想到什么,他十分兴奋地站了起来,“裘融,你介不介意我直接读取你那一段记忆?”“什么?”“就只会看到和我有关的那一小段,你先在这里仔细回忆着,我去拿个东西。”竹涧说干就干,一阵风般溜进爻楝睡着的屋内,眨眼间又溜了出来,只是手指上多了一枚水纹戒指——原先戴在爻楝右手上的那枚回影戒。“就是这个,能让我看到你脑海中与我有关的记忆。”竹涧晃了晃右手,裘融自然知道仙家法器的神通广大,他犹豫道:“与你无关的就看不到吗?”“当然,即便和我相关都不一定能看全,需得你仔细回忆。”“……那好吧。”裘融脾气软心肠好,好说话至极,竹涧还没怎么劝他就同意了。竹涧愉快地搬来木椅和裘融面对面坐着,他这算是趁爻楝不备,未经允许擅自偷来回影戒,不过他半点心理负担也没有。因为是头次使用,他也不得窍门,只是效仿之前爻楝所为,驱动法力再在心里默念。过了会回影戒倒真的听从他的命令,流动的水珠在五指间嬉戏旋绕,竹涧屏住呼吸,将手指按在裘融额前。肌肤相贴那瞬间两人都恍惚了一下,再睁眼,竹涧已经双手平托着一方红木圆盘,稳稳地行走在回廊之中,盘上搁着一只盛有浓稠污黑药水的小碗,散发着浓烈的气味。这就是裘大夫的记忆?竹涧下意识要去四处环顾想要知道身处的环境,却因为他目前仅仅是在‘看’裘融的回忆,所以就只能够接受当时裘融所目及的一切。药味好难闻啊,肯定苦死了……竹涧难耐地想要躲闪扑面而来的黄连味,但因为裘融本尊常年和中药相伴,闻惯了,他顶着令人作呕的中药气息既不藏也不掩,竹涧只能被迫在裘融躯体里闻了一路的苦味。幸而裘融口中的医馆并不大,过了回廊仅一个转弯,他就停在了一扇木门之前,裘融伸出手,颇为礼貌地扣扣门上铜环,小心翼翼道:“里面的大人好,我是受师父委托来给你们送药的。”裘融安安静静地低头在门口侯着,耳朵也规矩地半垂下,听到门内响起轻缓的脚步声,他立刻瑟缩着将腰弯得更下,木门向内敞开有人走到他面前,裘融也愣是没敢抬起头正视门内人一眼。竹涧急了,他恨不得抽裘融一巴掌让他赶紧抬头看看来的人是谁,但这只胆小的兔子自始至终视线都只落在一双黑底描金的长靴上,竹涧听到裘融的声音因为门开而打起颤,“大,大人,药药药……”“谢谢,麻烦你进来收一下药壶吧。”黑靴主人的声色实在太过熟悉了,熟悉到这低雅舒缓的嗓音刹那之间便抹平了竹涧心头的烦躁。——不是爻楝又能是谁?“好好好……好的。”裘融竟然没出息到开始结巴,七八年前的他看起来比现在还要更为胆小,面对爻楝这么温和的人都能抖得药碗差些没拿稳。“需,需快些……”裘融有话要叮嘱,他越说头垂得越低,听起来都快哭了,“快趁热……服用……”“知晓了,你莫怕。”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视野里,在竹涧的目光中,一切动作仿佛都慢得出奇,他可以清楚地看到爻楝是如何将指腹贴在碗壁上,修剪圆润的指甲扣在边缘,再轻轻用力,流畅的手背线条些微改变一丝弧度,对方接过了木盘上的药碗。“我听闻你同你师父学艺不过半年,药便煎得这般好了?”爻楝笑着夸赞一句,裘融个没出息的小兔妖霎时便涨红了脸,一句多谢仙君谬赞憋在嘴中,双唇都颤麻了也没能说出口。正在这时,屋内一帘之隔的卧房内忽然传出一声属于成年男子的喊叫,懒洋洋的,带着几分不悦,“爻楝大恩人,你在外面和谁说话呢,我都生病快要死了,你还不快来陪陪我!”裘融听到声音下意识地抬起头,他飞快地望向帘帐,暗色幕帘上映着一个人坐起的影子,然后他又看一眼面前的男人,似乎被对方俊美的脸庞惊到那般,全身一震,用着比抬首更加快的速度重新低下头,怯弱地抓紧了托盘。凭这一眼,竹涧终于抓住了七年前爻楝的面容,与他现如今的长相一模一样,未有丝毫的改变。黑色齐腰长发,因在屋内休憩所以解了冠,仅用一支简简单单的碧玉发簪束起大半,其余随意地搭落肩前,一丝不苟的青色五重衣,领口绣有君湖岛门派刺纹,他的眉宇微皱,隐隐流露出不耐烦和无奈。“竹公子,单单叫我名字爻楝便可……我看你中气十足,不像是快要病死的模样。”爻楝的声音隐进帘帐内,无端添上一层闷沉和距离感,“这是大夫为你煎好的药,趁热喝了吧。”“你不还叫着我公子?那你得先唤我竹涧……噫——闻着就好苦,我不喝。”“不喝便算了。”“诶!好歹是人兔子小大夫辛辛苦苦熬了三个时辰的药,哪能说算了就算了。”“那你当要如何?嗯?”爻楝嗯的一声反问,拖长的尾音勾得竹涧心尖兀自一悸,他屏息凝神去聆听接下来的对话,并努力忽视身上的蠢货裘融。这位壮实的兔妖沉浸在刚被仙人表扬过的美好世界里,偷偷捂住通红的脸颊,趁着没人注意竟然还美滋滋地傻笑了好一声。而屋内,躺在床上的男人得寸进尺道:“爻楝大~恩人,我手疼,你喂我喝这药吧?”“……”“还有我要是乖乖喝完了,是不是还该有点奖励?我想吃鱼,要刚捉来的,新鲜的,少刺的,诶!别走啊!”回忆到此处缓缓陷入混乱,现实中的裘融猛地回过神来,他捂住有些酸胀的额头自言自语道:“……似乎接下来爻楝仙君掀帘出门,我正对上他的脸,太过慌乱,嗯……是逃跑还是晕倒了来着?”裘大夫思忖着抬起头,就见竹涧的面部表情也跟着他的回忆混乱了。“……竹涧仙君?”“这些都是你臆想的对不对!”竹涧突然踮起脚,狰狞残暴地揪住裘融衣领,凶狠的目光再次把兔妖给吓到疯狂飙泪,“没有没有没有,都是真的绝对没错嘤嘤嘤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竹涧受到的惊吓绝对不比裘融低多少,他抵死挣扎道:“那时我到底生了什么病,失心疯吗?还是刚从爻楝体内剥离出来,意识不清醒?”“……”裘融赶紧帮这位大爷回忆,或许是死亡可以逼迫出人或者妖无穷无尽的潜能,过了会裘融竟然真有了点头绪,“我好像记得,师父提到过一句,说是被雷劈焦了?”※※※※※※※※※※※※※※※※※※※※爻楝:做坏事,被雷劈竹涧:……?????第20章 胡编乱造翌日清晨,爻楝在一片温暖的冬日中睁开双眼,户外一枝馥香梅花好奇地探入窗柩内,浅黄色的花瓣尖端浮着水露,清新淡雅。虽然腹内仍旧隐隐作疼,但无疑比先前那钻心的巨痛要好上很多。爻楝想唤人进来,却感觉自己的双唇紧紧黏连在一起,他废了好大力气才一点一点地撕开。还未等他出声,竹涧便适时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见到爻楝醒来很兴奋,几步冲到床头,用手背探了探病患的额头,道:“裘融天不亮就进山里去了,他说你虽然没有法力,但筋骨比凡人强健数倍,应该不会发热,但这兔子还是执意让我时常留意,所以我只好每个时辰来看你一次,不过你的确没有发热迹象,他怕是白担心了。”“嗯,”爻楝点点头,他轻咳一嗓,沙哑道:“我……咳……喉咙痛。”“喉咙痛?这他没跟我说啊。”竹涧抿直嘴唇,挑起爻楝的下巴看他脖子,除了先前被万界门人掐过,现在还留下了一点浅浅的红印外,一切都很好。最后还是爻楝本人皱着眉思考许久,想到了可能的原因,“或许是……我渴了?”竹涧:“……渴了?”他抄着手纠结半晌,去屋外端了杯冷茶回来,爻楝用发丝想都知道肯定不是温水,瞥上一眼,水面确实在这寒冬中连些屡白气都不冒,“不喝冷的。”“要求怎么这么多!”竹涧自己一口气把水喝完,啪得把陶碗拍桌上,他皱着眉看向爻楝,只见对方两只亮金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深色瞳孔成圆形,中间倒映着他丑陋的嘴脸,周围放射状的线似会勾魂那般,仅是对视两秒就兵不仞血地将竹涧打为眼下败将,只得撇着嘴去给爻楝再倒了一杯冷茶,接着用内力为他煮沸。爻楝亲眼看着陶碗内的茶水沸腾翻滚,茶壁烧得火红,而毫无常识的竹涧这就要将开水递来给他喝。“不行,太烫了,需得温水。”爻楝嫌弃地往后避了避,瞬间竹涧就真的发飙了,他再次一口干下这杯沸水,愤怒道:“你是不是故意找我不痛快呢?”爻楝冷冷地斜觑他一眼,“你现在把妖丹还我,我立刻蹦起来为你端茶送水。”听到这话,竹涧顿时气消掉大半,他志得意满地坐到床边,笑意盈盈地俯下身,压低嗓音于爻楝耳旁道:“哼,怎么,不能定身我,不能禁言我,让你很不爽?”“……我咳……真的很渴。”爻楝发现自己真的不能提妖丹的事情,他一旦提及竹涧就会愈发深刻地意识到内丹对于爻楝有多重要,然后竹涧就会越来越得瑟,再然后就是他死都不还。“好好好,你是主人,我是受你奴役的可怜小魂剑。”竹涧挑挑眉,哼着曲儿出门接了一壶冰山泉水,匀在两只茶碗中,一只单手烧开,接着倒进另一只陶碗里,他把温水搁在床头,扶起爻楝,还格外贴心地取了靠垫替他垫腰,这才递过茶,顺便笑眯眯地说慢点喝,不够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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